瞧着这位除了天神,圣狼,以及那位逝去的草原之花,就百无禁忌的兄弟,阿史那埃利佛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衣服。
从拿来的盒子中取出一个药丸,扔进嘴里,一阵大嚼咽下了下去。
噗通一声跳进水池,呲牙咧嘴的忍受着冰凉的池水的侵袭,这是草原上的白雪,化成的冰水,冰寒刺骨,阿史那埃利佛是不太明白,自己的兄弟为什么有这样古怪的喜好。
当然,他到是觉着,如今阿史那咄苾确实需要这些冰水来降降心里的火气了。
过了一会儿,药力散开,阿史那埃利佛终于舒服了起来,和他的兄弟一样,挨着池边眯上了眼睛。
同时,阿史那咄苾微微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目光终于对视到了一起,良久,一种很难形容的气息在水池中荡漾开来。
他们是兄弟,身上都流淌着尊贵无比的突厥王族血脉,他们又是敌人,为了权力你争我夺,从不会顾及他们血脉相连的血缘关系。
同时,他们又是盟友,很多时候都会互通声息,隐隐对抗着来自王庭的压迫。
“阿弟,大兄就要蒙天神召唤离我们而去了……在这之后,你会做什么吗?”
阿史那埃利佛一边拨着水花,突然开口随意的道着,带着冷漠,也很直接,却又好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可这件事却又绝对不寻常,始毕可汗真的病重不治的话,汗位的交替将是突厥汗国一等一的大事。
阿史那咄苾没感到意外,也好像是听到了一件平常的消息,他冷笑了一声,“他病的真那么重吗?我又能做什么呢?你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父汗在的时候,他就说你是我们中间,最狡猾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阿史那咄苾笑了起来,笑的身子直颤。浓重的胡须也在不停的抖动。
看着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的阿史那埃利佛,他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接着道:“你看,后来我才明白,狡猾的人都胆小。所以父汗才会把汗位传给咄吉世,不是吗?”
这些话好像刀子一样戳进阿史那埃利佛的心间,多少年了,除了眼前这个狂妄的弟弟,从来没人敢于这样讥讽他。
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还都有着根据,确实,当年汗位传承的时候,病重的启民可汗,舍弃了他这个有着智谋之名的儿子,而选择了略显笨拙的咄吉世,虽然咄吉世一直不受他们父汗的喜欢。
阿史那埃利佛按捺着胸中的怒火,盯着弟弟的眼睛道:“阿弟难道老了吗?这么愿意回忆多年之前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好了。在这样一个时候,让我们放下那些无谓的争执吧,我亲爱的兄弟,你看,这些年来我们过的都好吗?”
“我们立下了多少功劳,却得到了什么呢?他不停的要我们派出忠心的勇士,去夺取看不见尽头的疆土,荣耀归于可汗,战利品分予王庭,于是供养出了一群贪婪的家伙。”
“他们派商队去西域行商。向你献上过敬意吗?他们到东方射猎,他们身上穿的是来自东北的皮毛,他们吃的是东北的人参,一个个肥胖的好像草原上肥胖的兔子。”
“我们宽容的可汗对此视而不见。他已经被谄媚的话语蒙蔽了心灵,对我们这些为突厥人立下功劳的人却很苛刻,难道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阿史那咄苾垂下眼睑,心说,看来可汗病重应该是真的了,不然的话。面前这个胆小的家伙,不会说的这么激烈,甚至于是毫无顾忌。
可他和奸诈的阿史那埃利佛不一样,他虽说被兄长困在了王庭,可他对这些并不太在意,他对兄长的怨恨另有原因。
如果不是那件事一直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一定会觉着,这些年兄长治下的突厥,很不错。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兄长的功绩不在于战争上的胜利,而在于他让突厥摆脱了隋人的控制,并逐渐强大了起来。
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突厥人的内乱是最少的,普通部民的生活是最好的,突厥从来没有这么安稳过,而且,突厥的疆域也正在缓慢而坚定的延伸向远方。
可这些,都不能让他的怨恨消解……
他看着对面脸上露出些不正常的潮红的哥哥,缓缓站起身,再次问了一句,“他真的要死了吗?”
“是的,他就要死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能帮我登上汗位,我会立即放你回到圣山脚下,取代那个该死的废物,成为真正的西方汗。”
埃利佛有点癫狂的挥舞着干瘦的手臂,“阿弟啊,这是天神给予我们的机会,我不会让汗位落在那个小崽子手里的,绝不……”
阿史那咄苾笑了起来,笑的同样有些疯狂,“好吧,那就让我们来送他最后一程……”
话音方落,一个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我想,如果你们不想让草原变成血海,我劝你们还是耐心一些吧,天神是不会眷顾那些弑杀他宠爱的儿子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