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两个人有了自己,父亲也改变了许多,不是在赌博,就是在赌博的路上。
他们一同在家,母亲永远指责老爹不思进取,只会打架斗殴,现在还要加上个赌博,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他。
父亲永远是那个嬉皮笑脸,即使对方骂的厉害丢碗摔锅,他也打不还手,骂不动口,最终总能要到一笔赌资。
但父亲越赌越厉害,钱也越来越多,即使是神婆这样无本万利的职业,也渐渐地捉襟见肘。
母亲开始不再往银行存钱,因为她是一个黑户,银行卡上登记的都是老爹的信息,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是仁仁的上学要用。”
父亲没有管母亲的哀求,一把夺了过去。
因为没有人带他,母亲工作的时候总会把夏仁放在身边,有时候还会客串一些请神上身的戏份,他也很给力,演的跟真的一样。
而一到家,在外人面前神神叨叨的神婆,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柔弱慈祥的母亲。
命运总是不公平的,有时候坏人的生命力就像是杂草一样生生不息,但是好人的生命却像一株蒲公英,风稍微大一点,就干枯了。
那天她在给洗衣服的时候忽然倒下了,后脑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男孩眼睛泛红的大吼,在邻居的帮助下,送到了这一带人常去的一家小医院,医生没有做任何检查就宣布了她的病症,癌症晚期。
夏仁记得那一天晚上他都只是坐在母亲的病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脉搏渐渐衰落。
男孩特别安静,不哭也不闹,一点悲伤也没有。
当想要哭泣的时候就笑,想要放弃的时候就要坚持,这是母亲教给他的生存之道。
她最讨厌哭,我怎么能哭着向她道别呢?
于是男孩开始唱歌,既然要唱歌就不要摸偷偷落下的眼泪,既然要唱歌就要露出最开心和最快乐的笑容呀……
之后一个八九岁的倔强男孩在街上闲荡了一整晚,即将黎明的时候走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边上,他将自己身上仅剩下的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喂,阿sir,我要举报xxx区xxxxx路xx号,xx栋xx单元xx室,有人聚众赌博。”
说完他就挂了,虽然稚嫩的童音会让对方存疑,但这却不影响出警的速度。
如果要是杀人案,抢劫案的话他不会寄予什么希望,但是这种赌博案,只要胆子够大,任务报告写得好,要多少油水就有多少油水,哪怕很可疑他们也会出警的。
然后他离家出走了,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之后夏仁去了许多地方,就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落在哪里他就从哪里开始生活。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新与旧的交接之际,治安管治松懈,就连在火车站,商业街扒手这样的行当都需要找当地巡逻警贿赂。
为了生存男孩开始学习行窃,和乞丐抢食物,诈术手段也无师自通。
长大后伪造档案过了警校政审,然后遇到了某公署到校特招,带编制的那一种。
虽然夏仁绩点惨不忍睹,但由于他出色的侧写天赋,拥有不小的名气,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份带编制的名额会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他被人举报了,很快就退了学。
再之后夏仁做回老本行,他的人生更加精彩。
用玩具枪和被骗的黑帮人物对峙。
拿刚死的尸体在大晚上去做碰瓷。
甚至为了不浪费这具新鲜的尸体,他一连干了好几票,仅一个晚上就干了他平时一年的业绩,直到尸体彻底冰凉……
在老家他缺德事情没少做,违法的事情没少干,但没有真的杀过人。
“冰凉?”
“等等,不对。”
此刻夏仁脑子闪过一丝清明,他突然想到一个疑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冷静的爬了起来,原路返回,抓住男人的手。
这一下少年更加坚定他的想法,他赶紧将眼前男人从杂物堆里拖了出来,然后将衣服给扒开。
“呼~果然。”他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很快得到了平缓。
在衣服扒开的一瞬间,苍白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
这个男人早就死了!
真的…吓死我了。
他再次一看,地上躺着的这具尸体也感觉眉清目秀起来。
夏仁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起来,那一张碎纸上的内容此刻也在无时无刻在提醒自己该做正确的事情。
此时男人脖子上挂着的胸牌瞬间引起他的注意。
夏仁拿起来细看:清道夫编号1128……尸傀……指令……销毁密码……手动销毁……脑门……少年用他的瘪脚语言功底艰难的翻译着,这像是一张说明书,里面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名词。
他的目光首先放向男人携带的双肩背包上,轻轻拉开拉链。
首先出现在眼里的是一个折叠的铲子,他往下翻了翻,剩下的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上面贴着他叫不出名字的标签,有装液体的,也有的是粉末的。
夏仁脱掉西装、马甲,换上躺在地上男人的棕色大衣,头顶也换成了同色圆边的毡帽,脖子上也挂上了胸带。
对方的鞋子并不合脚,换不了,于是他有些心疼的把自己的鞋子踩脏,然后在墙上反复摩擦,直至破的差不多后才穿上。
然后他重新捡起地上的瓶瓶罐罐塞回包里,背在了肩膀上。
最终来到了目标地点,夏仁轻轻的敲起了门。
“咚,咚,咚。”
他等了很久,正当以为是不是没有人时,
伴随着一丝光亮从门缝中透过来,大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