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的新家在林东前兴街x号。
如果从北门进入,东西正对着的两间正房为一户,主人姓李,在市第x医院工作,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打过仗,是一位科长。有二儿叫树声树友,二女叫树芝树梅,他们都是阿利的玩伴儿;靠东边依次是一间厢房和一间正房为一户,主人姓马,在机修厂上班,是单位的厂长。有二儿三女朝丽朝艳朝红;西边与东厢房对应的为一户,姓高,两口子在商业系统上班,有一子叫小波;与东正房对应的就是阿利家了;东正房往南是一间厢房和一间正房为一户,主人姓崔,在林西矿井下上班,是工人,有二子一女;西边与之对应的一间厢房和一间正房为一户,主人是一位姓杜的老人,已经退休,赋闲在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一家与其同住,大儿子在发电厂上班,大儿媳在自来水公司上班,有一儿一女。
普通的黎民百姓,过的都是极普通、极平凡的生活,永远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离不开生老病死,离不开悲欢离合,离不开家庭内部与家庭之间的各种矛盾……阿利看到有的人写的小说,说到年轻主人公的银行卡,打开随便一看就是一个亿……;家族在地方上不是望族就是高官,不是拥有x亿的资产,再看书中的男女主人公,不论是男主人公,还是女主人公,都是家财万贯,或吃或喝,或玩或淫或乐,打架……有的都能超出法律的界限……云云。我怯怯地问一句:“有……吗?……真有这样的?”也许真的是阿利少见,但阿利还是忍不住窃笑:吹牛都不会吹,把牛x都吹漏了,弄得满嘴满身都是。
一年一度的暑假生活又开始了。
阿利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没出过东矿区。在丰润县化肥厂上班的二舅,原来在ts十六中当老师,后来由于不愿意从事这个职业,就到丰润县化肥厂当了一名技术员。那时的二舅,早已结婚,有了一儿(国栋)一女(小敏)。他曾许诺:放暑假了,就带阿利去他家住上一段儿日子。
在7月26日下午,二舅坐着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来到了阿利家。
大卡车是二舅工厂里专门运送化肥的,今天刚好去市里送化肥,所以二舅就搭了个便车,让司机老韩多跑了四十公里的路,送自己回家看父母(就是我的姥爷姥姥),顺便捎带阿利去丰润县新军屯。
阿利也没带啥换洗的衣服,夏天嘛,除了背心儿就是短裤,不洗还出汗呢。兴奋的阿利,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车。
阿利坐在车上东张西望,见啥都觉得新鲜,看到三层楼房就感觉到很稀奇,看到再高的楼闪过去,就忍不住地回头多看一眼——没出过远门嘛。
“原来没出过远门儿吧?”老韩师傅边开车边问道。
“没有。”阿利说。
老韩师傅话也不多。阿利因为与其不熟,一路基本无话。
到了新军屯下车后,老韩师傅带着阿利来到了二舅家:“小左(二妗子姓左),人已经安全接来了。”
“谢谢韩师傅了。”二妗子连声道谢。
“对了,小赵儿(二舅姓赵)说,他爸身体最近不舒服,他要晚回来几天。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了。韩师傅,还进屋坐会儿不?”二妗子盛情挽留。
“不了,我得回家休息了,年龄大了。”
“那行,韩师傅您先回家休息吧,等炳存(二舅的名字)回来,你们哥俩儿再好好地喝两盅。”
二舅啥时候回来也没具体说。阿利就在二舅的家里,与二妗子和国栋小敏在一起。
生活中没有波澜。人们都疲于日常的吃喝拉撒睡,工作学习和生活,对日常生活的现象与景像早已习以为常。
这些日子里,狗经常是狂吠不止。即使狗的主人狠狠地过去踹几脚,“叫啥?再叫就杀了你烀狗肉。”但过一会儿后还是朝天狂吠。
老崔家养了很多的鸡鸭鹅,平时等到天擦黑儿之后,早早地就进窝了,可是这几天,鸡鸭鹅在窝外来回来去地溜达,有的母鸡就“咯咯咯”乱叫着,偏往高处上站,公鸡则飞出围挡,站在高处“咯——咯——咯——”地仰脖打鸣,就是不愿意进窝。当时阿利的哥哥、树友等帮忙,才把鸭子和鹅、飞出去的鸡抓住硬塞进了窝里。
前兴生产队夜间照看牲口的饲养员王大爷,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地驱赶着牛、马、骡子,就是不进棚子。他只好锁上院门去找队长老张,“队长啊!你快看看去吧。这牲口也不知是咋了,这都好几天了,轰哪个,哪个不进棚,不知道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