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这其实是李默局长的命令。李默局长认为宇宙寂灭是地球防卫局最高机密，命令我不得对外泄露。”海哥笑着解释道。

陈淑娴这才发现海哥一直是在同她单线对话，通话频道从来没有对别的船员开放。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啊。

“那如果今天我们不能赶在太阳落下前，进入临时基地，该怎么办？”

宇宙寂灭确实匪夷所思，一旦公布必然在人类文明会引来一场轩然大波，确实应该保密，但是这种置队员生命于不顾的行为，陈淑娴依然难以理解。

“能怎么样，当然是在墨星表面被冻死呗。”海哥轻描淡写的说道：“人类有70多亿生命个体，每一个生命个体都认为自身是独一无二的，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世界的一切因他而存在，失去了他整个世界将变得黯淡无光，毫无意义。”

“可现实却是，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哪怕是富可敌国，拥有数百万雇员的世界首富，当他死亡时，最多他身边受到恩惠的人，在他葬礼上惺惺作态的表示悲痛。但是也许从葬礼上离开后，就会立回到别墅，召开排队。”

“至于普通人就更加可悲了，在火葬场的停尸炉里化成一捧飞灰，然后被装进四方盒子中，最后葬在水泥地里面。家属们开始自然会痛苦万分，但是这也是一个极短暂的过程，也许只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家属和朋友们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20年后，因为家属忘记给他的陵墓续期，那个四方小盒子被管理部门挖了出来，随便堆在某个偏僻仓库内。也许这个仓库生有许多老鼠，它们特别喜欢用那木质的四方小盒子来磨牙，也许他居住的四方小盒正好就被老鼠选中了。就这样当一个平凡人死亡二十年后，他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把7万年前的非洲智人的出现定义为现代人类的正式诞生的话，地球上一共出现了1700多亿人，当然，除了现在存活的70亿人，剩下的1600多亿人都死了。能够成功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人寥寥无几，像孔子，尧舜禹，等等，百年之后名字还能被经常提起的更是沧海一粟。”

“所以说，生而为人，要接受平凡的事实。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地球上的其他生物没有任何区别。”

海哥这番冰冷的话，让陈淑娴听得不寒而颤，但是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

也许对于保守宇宙寂灭的秘密，几条人命真的不算什么吧。

虽然这明显违反了人类文明道德，但是却很现实。

这是陈淑娴曾经在一份杂志上看到过的一道题目：

铁路扳道工是负责在y岔道路口更改火车行进道路的人。这一天，一位马上就要退休的扳道工在值最后一班岗，他已经买好了钓鱼竿，准备明天去钓鱼。

听到远处列车的轰鸣声，他知道只要将按下手中控制道岔的按钮，将火车轨道移动到分叉口的另一端就可以结束这长达50多年的工作。

但是这时他发现在铁道的直线方向有20个年轻人排成一排躺在铁轨上，而在铁道的分叉方向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一人躺在铁轨上。

这时，这位经验丰富的扳道工立刻按下红灯按钮，通知火车前方有异常，必须马上停车。

但是火车沉重的铁轮撞击铁轨，地面颤抖，并没有减速的的迹象，并且鸣起了急促的汽笛声。

通过汽笛声的间隔，扳道工明白这辆火车已经失控了，并不能停止前进。

此时，扳道工面临子承父业工作以来最大的抉择。

方案1.他什么也不做，任由火车直线行驶，从那20个年轻人身上碾压过去。

方案2.他继续执行原来的工作，按下按钮，转换轨道，让火车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碾压过去。

最后的问题是，这位老扳道工应该如何做？

这道题目并没有给出答案。

陈淑娴看到这道题目时，立刻明白这是一道大家都知道答案，却没有人敢于说出答案的问题。

因为答案太残酷了。

从理性分析，20个年轻人不但人数更多，未来的人生也更长，可以为世界创造出更多物质财富。

而老人已经年近古稀，他也许没有几年寿命了，即使不被火车扎死也可能在未来患上各种疾病，最后耗费大量财富在痛苦中死亡。

从现实角度分析，老扳道工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按动按钮，让失控的火车冲进岔路。

但是。

人的生命真的可以这样衡量吗？

生命作为人的唯一，真的可以随意被另外的人剥夺吗？

20位年轻人的生命真的比一位老人的生命更重要吗？

从伦理上来讲，众生平等。

所以，许多人明知道答案，却羞耻把这个答案说出口，因为他们惧怕别人会认为他失去了道德感。

很明显。

李默和海哥这些站在高处的人，是不会在乎所谓的道德感，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为了保守宇宙湮灭的秘密，他们不介意牺牲几位科考队员，其中也包括陈淑娴。

很奇怪的是，陈淑娴并没有丝毫生气、难过、伤心等负面情绪，反而对这种做法表示认同。

墨星的夜晚很短暂，当拳头般大小的太阳再次跳跃到空中时，白天到来了。

临时基地在海哥的命令下，再次降落到墨星表面。

很明显，海哥已经接到了李默发送来的信息，知道陈淑娴此行所谓何事。

待临时基地在墨星表面停稳，他就带领两位队员和陈淑娴一起乘坐弹射车开始视察核弹的布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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