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臣站起身来说道:好,今天就这样吧,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做不辜负你的陪伴了,走,回房。”
郑氏欣喜,顾不得收拾碗筷,就要把自己身上的裘袍披给杨烈臣,后者制止了她,笑道:“我身子骨还能比你弱?天冷,你在身边就是暖的。”
女子宛然一笑,就像当年在漏风的茅屋,他把自己抱在怀里,一边给她御寒,一边还不忘看书,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随郑氏回到房内,或许是许久不眠,亦或许是神经紧绷太久,杨烈臣才褪去衣物躺在床上就大睡起来,鼾声此起彼伏。
郑氏躺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风吹日晒的脸庞,这个白净书生如今也变的黝黑坚毅,再不复当年玉面模样,不过她依然很喜欢。
“你真是太累了。”以前你从来不打鼾的。郑氏呢喃着,依偎在杨烈臣胸膛旁,也缓缓睡去。
“刺史大人!陆子语已率大军过鱼儿洼向渝州进发了。”
“谍子来报,根据陆子语行军遗落,约摸有三万之众!”
“报!陆子语部下林裕前来叫阵!”
“报!蜀军开始攻城,渝州五千步军出门迎敌!”
“步军全部阵亡,百姓出城迎战!”
“大人!大人!敌人蚁附登城,快要抵挡不住了,撤退吧大人!”
高高的城楼之上,一个满身血污的白袍将领拄着长枪,一边挥枪刺下一个已经成功登城的敌军士卒,一边听着一批又一批属下汇报着前线军情,他已经从城内府邸来到了城楼之上,近距离观摩这一场鲜血淋漓的大战。
城墙之上,云梯一排排摆列开来,不停的有敌军蚁附上来,不管剩余守军如何泼油扔石,敌军还是源源不断的向上攀爬。
“报!”
“不必说了。”白袍将领冷声打断道,“我能看得见。”
那属下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嘴唇,于心不忍道:“刺史大人,渝州怕是守不住了。童将军也阵亡了,还请大人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人还请三思!”
属下越说越激动,白袍将领按下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神色淡然,他说道:“不可能,渝州在我杨烈臣在,渝州亡,我杨烈臣安能苟活。”说话间,城门之下的攻城车已破城而入。
是夜,整个渝州都十分寂静,渝州刺史府突然亮起一盏明灯,杨烈臣在床上翻来覆去,满头大汗,口中不停喊道:“不要!不要出城!杀!他们登上城墙了!杀!”
杨烈臣猛然惊醒。郑氏叹息一声拿着一条温布轻轻擦拭着杨烈臣身上的汗水,她幽怨说道:“睡也睡不好,这西蜀叛军着实可恶。
杨烈臣掩面,“是我无能,我梦见五千守军被瞬间绞杀干净,然后百姓出城迎敌一样是有去无回,最后渝州城破了。”
郑氏坐回床边,抱着杨烈臣的脑袋轻声哼着家乡的歌谣,任由他诉说着自己的梦境,不消多久,她感觉自己手心湿润起来,她低头看去,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又睡了过去,眼中还噙着泪水。
或许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能露出内心那一丝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