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天子回头,那个穿着朴素道袍的老人,拎着一壶酒,对李如是晃了晃,“这是我埋了二十年的桑落酒,比不得皇宫玉液,但也口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也。”
李如是哈哈大笑,“王掌教,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以前不见你拿出来。王知客故作身怀宝物不能见人的姿态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当年没有存下多少斤,如今是喝一两少一两了。
李如是指了指王知客,“都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你这倒好,跟个宝贝似的,不与人消愁?”
王知客笑而不语,看了眼席榻,“贫道老了,站一会就腰酸背痛,陛下可否一起坐下说说愁以何来?”
李如是压了压手掌与王知客坐下笑道:“王掌教若是站不稳,恐怕你那套传世的《《阴阳戏》就坐不稳咯。
《阴阳戏》可是这位青阳山道统改编了《太极拳法》将其中晦暗难以参透的文字简化,让平头百姓也能看得懂,加之长年累月的修习,可以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就连年轻天子也在练习这一套拳法。
王知客轻轻摇了摇头,“阴阳戏坐不稳我也不愁,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是他的损失,刚刚听陛下的言语,好像有几分愁滋味,不妨说来听听,边喝边解愁,我这二十年桑落酒也达到了解愁之功效,岂不一举两得。”
李如是手指轻点,捻起一尊玉杯说道:“朕,就在刚刚,进了一个死胡同,百思不得其解。
王知客轻泯口清酒,在舌尖回味,静等年轻天子的下文。
李如是喘起酒杯,看着杯中的涟漪他说道:“当年开国皇帝建造皇宫,有没有人说他是昏君呢?为什么朕建造一个追星楼就被无数人骂是昏君。”
王知客笑道:“陛下先喝一口桑落,尝尝味道。”李如是轻泯一口,“是水?”
王知客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没有记错的话,大梁高祖皇帝应该是平民出身,他身边那一众功臣也皆是穷苦之人,贫道斗胆说一句不合礼仪之言,一群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运气登上了帝位,或是做了掌管一方朝政的大臣,让他们治理国家?他们恐怕只会享福。在那个动乱的朝代,颁布一些便民的好处,就能稳定常年遭受战火百姓的民心。”
青阳山掌教继续道:“所以,他们稳固住了中原陆沉,理应可以奖励自己,皇宫只是炫耀的东西罢了,再说了,这些是大臣人人有份的东西,小时候住在漏风的茅屋,大了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上朝,人人都会鼻孔朝天的走路吧,陛下,你若是让追星楼成为青阳山施道的地方,用来祈佑大臣们的福禄寿喜,你看他们还不老老实实的闭嘴。”
李如是眼皮一跳,又喝了一口桑落笑道:“老掌教,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王知客念了声道号,“无量天尊,敢问陛下现在这桑落酒是什么味道?李如是一口将杯中酒喝完,“香甜,以后这追星楼便为你青阳山的地方了,该怎么做,你要清楚,不仅要稳定民心引导他们的走向,还要给朕的大梁护住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上次齐得黄做出的事,朕不想看见第二次。”
王知客作揖道:“谢主隆恩!请陛下放心。
“不下跪?”
“修道之人只跪天地。”
李如是起身,走向窗边,他看着朗朗青天说道:“朕特赦你青阳山道统见朕不用下跪,不过,也仅你一个修道之人。”
“谢陛下,不过贫道还有一事。”王知客走到天子身边,“渝州那边,还望陛下不要责怪,臣夜观天象,有武曲星下凡直坠西蜀郡,那里已经由不得大梁之人踏足了,所以兵败是一定的,还望陛下不要难为杨烈臣。”
李如是回头,“听闻你和国子监右祭酒楚汉林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王知客抿了抿嘴唇,猜测这句话其中的深意,伴君如伴虎,他算天算地,就是算不准天子所想,帝心难测。
李如是又说道:“放心吧,朕还有后手,不过你说那什么西蜀郡不可让大梁之人踏足,简直是无稽之谈,还有朕乃人间帝皇,岂会怕他小小武曲星?”
年轻天子直视天空那一轮耀眼的烈日,“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