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有两人离去,院中又有了几分冷清之气,白秋望着门外,心多了几分深沉,比他预料之中还要复杂,转头望向任天笑,久久无话。
白秋再次走了,这次去的是三宫六殿中的空灵殿,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坐在主位,拨弄手中剔透长剑,黛眉薄唇,柔和面庞不似男子,就算女子见了,也要形秽几分,冰白玉蟾如大狗一般静静趴在一旁,所有一切恰到好处,与那男子相得益彰,入这殿中,仿佛进入一片琉璃世界。
四周透而不露,可见景,又不见风,冰白漆柱粉雕玉砌,月白掩帘,琥珀般的桌椅茶盏巧夺天工,绵软白毯上银绣镌花,银装素裹。
“没兴趣。”主位上男子薄唇轻启,依旧端详着自己那把长剑,眉似六月雪,睫如轻鸿羽。
“华羽倾长老,不再考虑一下?”殿中还有一人,按理说应该叫殿上男子一声师兄,此刻却随意靠在琉璃椅子上,品着晶莹茶盏中的名贵香茗。
此男子看不出年龄,一身得体道袍,语气轻浮,仿佛所有事都可不放在心上,一脸的玩世不恭,样貌看上去和白秋差不多,可白秋见了他,却要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师叔。
殿上男子看向他,还没开口,他急忙摆手说道“别,我修的是逍遥之道,与他并不合适。”
“送客!”华羽倾惜字如金,白秋心有不甘,却还是退了出去。
两人也是仙门长老,殿上华羽倾排行第五,是五长老,修空灵剑意,一生十六次与人对战,无一胜绩,却也无一败绩,曾以金丹对元婴,未败,金丹圆满对化神初境,还是未败,化神期元神出窍,以一敌二未败,炼虚对阵八苦天魔四人未败,大乘初期敢撼大磐圣境,足足撑了一炷香时间。
修逍遥之道的贾仕骞修为最弱,甚至不及师妹尹徽柔,却喜欢广交朋友,与吴践儒圣匡丘志为忘年好友,与姜侯勾肩搭背,三出天秀毫发无伤,得靖泽女帝召见数十次,手谈至深夜,与魔族嘉良佑对饮,无一人说闲话。当世风流,四仙府中都有耳闻。
刚出空灵殿,白秋一口气还没顺完,贾仕骞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不知如何是好?”,白秋满脸遗憾“仙门不该如此。”,贾仕骞不以为然,负手上前两步,看着脚下轻云舒卷“仙门中可不止有我们几位长老。”
白秋好似明悟,作揖道“谢过六长老。”
天旋地转后,夏正诚回到自己院落,旁边秦柱子一阵干呕着,激荡人心的吆喝声震颤人心,动用了灵力,不止是晓天峰,其余几峰依旧听得见回荡“一炷香之内,晓天峰所有弟子,速到我正房门前集合。”
一时间鸡飞狗跳,远处可见整座晓天峰尘烟滚滚,不到一刻钟,上百弟子齐聚夏正诚院落,其中包括杂役弟子。
可来的人却让夏正诚一阵泄气,全部衣衫不整,坦怀露襟者有,扶额挂肩者有,有的束腰都没系,还有的鞋都穿反了,一只脚蹦跶着,努力调整。
“我又新收一关门弟子,以后谁敢欺负他,全部给我扔到戾火堂去。”夏正诚声音不大却吓得众人直缩脖子。
秦柱子不好意思挠着头,有些哭笑不得,讪讪笑道“我姓秦,家里就我一个男丁,所以我叫秦柱子。”,已经相当委婉了,可还是有人笑出了声。
夏正诚干咳两声“笑什么笑。”,转头对秦柱子却是和蔼异常,甚至有些掐媚“这名字不雅,这样,我们也算相见恨晚,你以后就叫秦迟,至于字嘛,你是辰字辈,就叫辰沛吧。”
秦柱子面部有些扭曲,显得十分不自在“谢师父赐名。”,夏正诚一喜,咧嘴一笑,随手抓过来一名弟子狠狠踢了一脚“没看见师父都叫了,我徒儿等着敬茶呢。”
那弟子立刻跑向偏房一角,不一会儿浓烟滚滚,刚开火,夏正诚便催促道“我徒儿都等着急了,再不快点,小心将你扔下晓天峰。”,秦柱子一脸错愕地看向夏正诚,这锅背的,可真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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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摇扇如同扑棱蛾子,火焰窜出一尺有余,水才刚开,一把茶叶刚放进去,水壶便长了腿一般,飘向夏正诚跟前,秦柱子刚一伸手,夏正诚提壶便向自己嘴里灌去,也不管烫与不烫,开水混着茶梗一股脑儿咽了下去。
“以后你就住我这东耳房,这是你的师兄们。”说着,指向前端几名弟子。那几名弟子一脸笑嘻嘻地围了上来,心里那叫一个嫉妒,东耳房,这不是明摆着要开小灶嘛。
稍微正常点的那名弟子笑盈盈说道“我是你的师兄,宋安,字怀仁。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问我。”
秦柱子刚对他有点好印象,他转口说道“我住在东院西厢,不知……”,几位师兄蜂拥而至“沛师弟,我后院凬予池畔,风景极好……”
“都散了吧。”夏正诚喝退众人,一阵脑仁儿疼“你们几个,去把你们师弟的道袍,玉佩,照身贴拿过来。”,众人再次争抢着出门……
秦柱子抬头撇着嘴,一脸生无可恋,不是说入了仙门就要修仙了嘛,仙呢?怎么是这群泼皮无赖。
沁竹峰,也是一个巨大的院子,大部分用来造景,假山石桥,满池子的荷花,锦鲤成群,在水中如花团锦簇一般。阁楼水榭,廊亭锦屋递进而去。
一处屋内,尹徽柔一身紫衣,怀抱一名婴儿,有些能耐,已将孩子哄睡着了。一旁男子手握一柄折扇,也是一身紫衣,额头上两缕白发分外明显,脸色不如尹徽柔白皙,甚至有些瘦黄,但不难看,与尹徽柔站在一起,颇有夫妻相。
“真的决定了?”男子柔声问道,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任千雪脸颊。
“当年闹得不可开交的是她的父亲,孩子何错之有。”尹徽柔轻启朱唇,与白秋说过的话如出一辙。
“长老无一人愿意收那任天笑为徒,可怜那孩子了。”男子一声叹息,尹徽柔却不以为然“你真的以为,不收任天笑为徒,是因为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