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圣剑宗山外多了阵风,或是在仙山之外,也或是在天际之上,就是一阵风,也只是一阵风,朝天圣剑宗袭来。
天圣剑宗大长老黎墨渊盘坐骊山洞窟之中,这一处小洞天内,气息突然变得驳杂,本已入定的黎墨渊忽然睁眼,呈微观之态。
层峦叠嶂间,擎苍倒悬上,天圣剑宗最外围四相奇门小阵最先亮起,而后是六甲相派,八卦遁阵,遁阵之上又衍生十天干,十二地支,二十四地泽大阵,三十二天方阵缓缓而开,三十六天罡至上天穹,地煞七十二生生不息,九九归一阵环环相扣,主以春秋之力,开以阴阳之气,夺天地造化,成护宗大阵,八百里仙山尽在囊括。
阴阳符箓黑白虹,朝宗门大阵疾驰,引万物悸动。小小符箓也敢冲阵,未近三十里,一枯槁大手点指向前,点在符箓之上,能量如波,如阵阵涟漪。
后退半步,将符箓接下,黎墨渊眉间墨斗,启皇极之穴,读言法随身,墨迹淡去,黎墨渊面色如水,不见涟漪,将这阴阳符箓撕去,散于天地。
回身,虚空踏步,黎墨渊随意向宗门走去,似乎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步伐轻踏,多走一步,宗门大阵便会淡上一分,行至宗门须弥山,宗门大阵尽数散去。
猛然回身,爆然之声本在万里之外,以瞬霎之势在黎墨渊心头炸开:剑宗宵小,胆敢毁我阴阳登堂符箓!
黎墨渊身形微动,蹙眉间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不曾言语,银峯腊毫笔入手,以天地为贴,造化为砚,炁体为墨,万物为字,书成聒噪二字,推身万里。霎时间,另一处仙府道庭山河震颤,飞屑乱石簌簌,爻天仙府望渡崖已荡然无存。
一旁的方敬山双眼微眯,负手而立,两人凌空对望,隔万里之地。
“仙府道庭中,我敬你一尺,那便是一尺!”黎墨渊在回身间,已消失在原地。
“我敬你一丈,那才是一丈。”方敬山喃喃自语。
三日后,有一翩翩公子前来拜山。他手持铜筋玉骨扇,额鬓轻丝翻飞,卓尔不凡,一身淡黄常制道袍被他穿出锦衣的感觉。
通候许久过后,终于有弟子过来拭听,他微微作揖,以证其礼。
一路上少说多看,脸带笑意,见人便轻眉颔首,一番谦谦君子作态,真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气,温润多如玉。
“爻天府八奇弟子方朔翌,拜见墨渊长老。”青年抱扇作揖,不卑不亢。
“爻天府弟子初来我天圣剑宗,幸会,幸会!”黎墨渊坐在低案前,半卧身姿,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捧起箴书,低眉细品,丝毫没有幸会的意思。
青年刚要开口,墨渊长老继续说道“久闻方侄儿大名,为八奇子之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可有意愿,在我天圣剑宗游玩一番,赏赏景也好。”,说着,轻翻箴书,还是没有抬头。
青年鬓角有些牵动,却还能不动声色,再次作揖“求之不得。”
“颜青,带公子下去,好生照料。”墨渊唤来一旁服侍弟子,语气不闲不淡。那弟子对他轻作一礼,伸手将他引出殿外。
幕帘后,莫沉浮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思沉重“爻天仙府真是越来越按耐不住了。”
“狼子野心,獠牙渐露是迟早的事。”墨渊依旧看着箴书。
“你一点也不担心?”莫沉浮有些疑惑。
“以一人之数,拼掉他们三人我还是有相当把握。”墨渊长老放下书册,眼神悠远,语气悠长。
莫沉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天圣剑宗出了一个疯子还不够吗?!”。
推开门,颜青作请“方兄就先住在此地,有何需求传唤便是,我就住在南瑭水苑。”
“有劳了。”方朔翌轻轻作揖。
退出房门,颜青将房门关上,这屋子许久没有住人了,落了层灰尘也没人打扫。二进院落,用来待客不大不小。
方朔翌轻挥折扇,一抹水气便在屋内荡开,涤净屋内灰尘霉气,满意坐下。
不远处半山石台,三四名弟子看着方朔翌的院落,意味深长,为首者,正是颜青。
一处不知名洞府,又有一少年出世,此刻他正蹙眉凝神,双目紧闭。抱元坐在蒲团,身形微微颤动,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一旁老者静静护法,为之捏了把汗。
青年眼皮剧烈跳动着,猛然睁眼,吐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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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血俯着身子大口喘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双目紫意涌动,瞳仁一黑一黄,一玄一青。
青年一脸阴鹫,擦去嘴角血迹。
“法随七境,一境一生死,二公子这些年受苦了。”老者面色如钟,阔鼻宽喙,一脸的疼惜之色,也颇具无奈。
“一丈青螭,一丈怒蟠,总算不负所望。”青年久久不能回神,挣扎着站起来,胸口依旧起伏。
“少主太苦了。”老者面露不舍之色。
“能守住侯府基业,我甘愿做出牺牲。”青年义愤道。
“牺牲大少主还不够吗。”老道痛心道。
“再牺牲个我又有何妨!”青年凛然道。
“可是……”老者心颤。
“不用可是,我会为那一天准备着。”青年打断他说道。
西侯伯府,西伯侯,坐拥雍凉兴三州,背靠十万大山傲川狼部,右临蜀地,南伯侯梓、橦、辛三州一地,北冀、充两州为北伯侯封地,东过去陵西便是允州,中原粮仓,兵州重地。
强敌环伺,得防止妖族入侵,门阀排挤,同族内乱,庙堂施压,西侯伯府已经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大少主入皇都为质,他作为二儿子,却身负紫薇星命,若生在皇家还好,帝王之命,可他偏偏生在西伯侯府,让外人知晓,这便是天生逆命,挑战君威。
无奈只得只身带家奴躲入仙门,眼中被强行种下青螭怒蟠两条蛰龙,用以掩盖紫薇星命。旁人看来,他只不过是身具道骨的重瞳者而已。
又有谁知道,他夜夜子时泣血,整整一个时辰,如万千蝼蚁噬心,一阴一阳两种气息冲撞,神不归位,欲生欲死。
蛰龙,生于灏?山北岸的化龙藤上,如蛇一般,却比蛇更难孕育。蛋生一年,一次一枚,次年惊蛰化形,起初只有三寸身长,肉鳞如雪,头生一对茸红肉角,雨水即可毙其命。再生一年,三年惊蛰,身长达六寸,肉鳞硬之,肉角固化骨质,成蛇亦可欺之。四年,身长可达九寸,终于可获战蛇之力,却只是同等身下。五年,三尺身长可战六尺蟒。六年,六尺身长可战一丈蟒,七年,九尺身长可搏蚺,八年,三丈身形化螭,可战百兽,九年,六丈身形化蟠,已不在寻常百兽之列。十年成龙,身具帝兽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