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偏殿,薛成恩静静跪在地上,七皇子几次欲言又止,不敢触这霉头。皇帝负手握着一卷奏章,脚步轻踱“真是不太平了,国泰民安的汴安城,竟也有了山匪。”
“微臣原以为,只是寻常猎户摔断了腿,没成想…….”薛成恩面露难为之色,却在无意间显现出忠厚老实,让人挑不出毛病。“爱卿以为该是如何啊?”皇帝轻声问道。
“盗匪可恨,最好……是以兵马击之。”薛成恩犹豫片刻,略微加重语气。皇帝忽然驻足凝神,久而不语,几息时间,心绪又变了几番。良久,十分平静地说道“兵马,又是兵马。”
君之一绪,牵万千风雨,薛成恩脸色一变,心立刻悬了起来,重重一叩,叩歪了官帽却没去管它“微臣只恨是个文官,面对此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这兵马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皇帝侧身,目光直逼薛成恩,使得殿内气氛更加凝重几分,薛成恩早已冒出冷汗。
如此情景持续了许久,皇帝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亲手将薛成恩扶起“我知薛卿为难,不就是些兵马,朕给你便是。”,薛成恩惊魂未定,不去管额头的冷汗“微臣,谢过陛下。”
“钊越国可不能少了爱卿这样的忠臣良将。”皇帝拍了拍薛成恩肩膀,抚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陛下谬赞。”薛成恩这才敢擦去冷汗,但忧心忡忡的样子,并未减弱分毫。
“薛爱卿仿佛还有事情。”皇帝两眼一眯。薛成恩又要跪下被皇帝再次托起“这里又没有外人。”
薛成恩环顾四周,除他们三人之外再无他人“三皇子外出游历,昨日刚好经过汴安城,突然问起城中储粮……”薛成恩将腰身低了又低“此乃朝政机密,我没忍住训斥了三皇子。”,不见皇帝心疼“做事不知收敛,许他五百铁骑还不够!储粮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过问了!”皇帝脸色暗了下去,甩袖转身一丝怒意让殿内的人脖子低了又低,许久才将怒意压下,继续问道“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些什么?”
“除此之外,也只是请五百将士吃了顿饺子。”薛成恩悄悄瞥向七皇子。皇帝无奈重叹“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七皇子眼神锐利,察觉到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气息,四目相触的一瞬间,便自觉收回。“哦对了,老三可曾说下一步要去哪儿?”皇帝突然追问道。
“微臣没敢细问,三皇子只说要一路南下。”薛成恩唯诺道。
果真是千年狐狸,掉在地上的芝麻绿豆,竟能被薛成恩玩出这么多花样,连皇帝都在心里暗暗服。再往下问也没了意义,得了空闲,帝向七皇子问道“老七,你此次来此,所谓何事?”
七皇子上前,递上文书“母后许久没见过母族亲人,有些思念,又脱不开身,想让我代劳,去芙州看看。”七皇子恭敬道。“身为养子,能做到这份上,你也是有心了。”帝随意翻了翻文书,向他挥了挥手,表示应允。
七皇子拱手退下,殿内只剩两人,更显空旷。“如何?”帝看着七皇子消失在殿门口。
虽然答案已了然于胸,但皇帝就想看看,这薛成恩敢不敢说。
“微臣……不解其意。”薛成恩还是迟疑了。
“就我们二人,薛丞相也不用装糊涂了。”皇帝面带笑意“这也是你们这些朝臣,必须做的选择。”
殿外,七皇子眼神立刻变得凌厉,快步走出宫门,宫外,有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马车上七皇子一脸阴沉“去汤州城!”。
南行的三皇子等人,已行了千里,青峰自高变矮,又从矮变阔,路从舒变急,又从急变缓,大秀松林蔽光如毯,青白石硖跌宕如峦,山河画卷由这一行人走笔龙蛇。
郁清河不时张望着四周,嘴角有意无意地蓄着微笑。不知从何时起,任天笑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安之色。“怎么,这点路途就受不了了?”郁清河没忍住打趣道。
任天笑没理他,但马背颠簸,让众人有些昏昏欲睡。“笑哥哥,你不舒服?”茶香薇关切地问道。
任天笑立刻维持常态,摇了摇头“没事。”,茶香薇伸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手扔给他一瓶丹药“这是醒脑丹,对驻神安魂有奇效。”,任天笑不忍心拒绝,摸了摸瓶身,将它收起。
“能察觉得到,这几日你确实魂不守舍的。”秦柱子也投来阵阵关切。“是啊是啊,但察觉到你气息还算正常。”沈崇阳也有些疑惑。“哦~是不是想起岚轩楼的楼兰姑娘了。”秦柱子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绕指柔谁不想念。”任天笑眉头皱的更紧,连茶香薇也忍不住偷笑着。
他哪里有心思想这些,不过确实,这几日总是有些魂不守一,仿佛灵识与他分离开来一般,想要上前抓住什么,却总是慢了一步。
“前方有一村落,不如休息片刻如何?”郁清河突然说道。众人望去,村子农户过百,牲畜千头,算得上一个小集镇了
“休整一下,我过去看看。”郁清河喝止士卒跳下马背。任天笑等人紧随其后,将士则有序盘坐。
“一个麦芒一般的市集,有什么好看的。”沈崇阳有些不情愿。走近些,任天笑开始警惕起来“不对劲。”
众人一阵紧张,可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一惊一乍的,一个市集,有什么不一样?”秦柱子两手一摊。
任天笑没有丝毫的放松,这几日,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他一样,尤其是今日,尤为强烈。
“如此规模的集镇,不该如此萧条。”任天笑说出了顾虑。“万一只是人口稀少呢?”秦柱子毫不在意。
“看看便知。”郁清河回头,看向白秋。思索一下,白秋点头“看看吧。”
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左顾右盼,充满着紧张的气氛,见到他们几个外来人,更加小心翼翼,街道两侧的瓜果摊见他们走来,隐隐有收摊之势。
郁清河上前拦住一位老人,吓得其他摊贩一哄而散,摊子都不要了。看着老人颤颤巍巍的身体,郁清河压低声音“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不解,此处百余户人家,为何如此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