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关上,巨大的食尸鹰在头顶上盘旋嘶叫,瞪着一双红色的大眼,四下里张望,只见一瘦小士兵摇摇晃晃,扑倒在地,半晌未动。
食尸鹰凄厉地长啸一声,盘旋而下,警觉地扫视周围,似是未发现异常,便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小士兵边上,它张开如剪巨嘴,正要撕扯。只听“嗖”的一声,食尸鹰眼睛早被利箭洞穿,侧倒在地,扑腾了几下,便已断气。
小士兵翻身爬起,裂嘴一笑,“想吃我?今天还是先喂饱我们再说吧!”边上灌木丛中钻出一个大汉来,正是杜忠,他面黄肌瘦,表情严肃,“杜威,今天只捕到了三只,不知道其他人收获如何,只怕是远远不够呀!”
杜威边吃力地拖着食尸鹰边说,“等会再来呗!”
议事大厅内,卫征越发显得消瘦,他愁容满面地看着墙上刻着的一道道刀痕,今天,他已刻下了第三十五道刻痕。
“三十五天了,不知来儿怎么样了?夫人的救兵又何时才能到呢?”他默默念叨着,“望乡关的军民们不知道还能苦撑多久?”
正想着,门外徐世源称有事禀报。卫征让他进来。
徐世源道,“圣主,那申如宾每日只在关下不远处熬煮肉粥,引得众军人心惶惶,关内百姓人心更是不稳,托臣请命,要离关而去。”
卫征面无表情,内心却斗争激烈。
“圣主,老百姓的请求也不无道理,关内粮草短缺,每日只能吃些野菜树皮、蛇虫鼠蚁,近日更是连食尸鹰都抓不到几只了,若援兵不及时到来,照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谅那申如宾也不会滥杀无辜。还请圣主准奏!”
卫征叹了口气,道,“也罢,放他们出关吧,众将士有愿出关的,一律不得阻挠!那向极简,也放了吧!”
徐世源没想到卫征连向极简也放了,想离开的将士也让他们离开,大出所料。
“圣主,这…”
“速去办吧。”卫征不愿多说。
徐世源见卫征态度坚决,只好领命而去。
想走的百姓千恩万谢,收拾行李,急匆匆地往关下跑,不愿走的只有几十人不到,向极简也举着白旗,领着望乡关的几千士兵,夹在里面跟着出了城。远远的早有探马看到,报与申如宾。
“哼,总算熬不住了!”申如朋道。
“那向极简前番害得我们死伤不少,绝不能饶了他!”邢步远狠狠地说道。
“望乡关的百姓也在里面,我都认识,我可以一一臻别。”曾明平道。
“大帅,凡是投靠了逆贼的人,没有什么好臻别的,均须杀无赦!”向望乡道。
申如宾思忖片刻,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申如宾亲自出得营门,见向极简及众军民停在营门外,他笑道,“众位乡亲,众位将士,本帅知道,你们被迫降于卫征,原非你等本意。营内已备好酒水饭菜,请大家放心吃了,本帅再送你们离开,好有体力赶路。但为了安全起见,要进营内,请先将兵器交出。如果到时有愿意追随本帅杀敌立功的,本帅欢迎之至!”
向极简见曾明平也在,向他打了个招呼,曾明平满脸堆笑,却不言语。
向极简心下疑惑,却也不便深究,自己在望乡关内讦,大难不死,被卫征放出城来,已是离弦之箭,哪能回头?
其余人深信不疑,欢喜连天,将兵器缴了,向极简也只好照办。跟着申如宾进得军营,在一空地上席地而坐,申如宾道,“我去吩咐他们将饭菜端来!众位稍安勿躁。”
“谢谢大帅!谢谢大帅”众人千恩万谢,直道申如宾仁义。那申如宾出了空地,大喝一声,“给我杀!”
四下里冲出数千精兵,冲进人群,好一顿杀,众军民手无寸铁,又累又饿,哪是对手,求饶的、骂娘的、徒手拼命的,乱作一团。
向极简仰天长叹,悔不当初,痛骂卫征、曾明平,也不反抗,任由宰割。不一时杀个干干净净。
申如宾得意洋洋地吩咐道,“将这些头颅,堆在望乡关外!奏报圣主,又获大胜,斩敌一万!”
徐世源听探马来报,气得肝胆欲裂,茶饭不思,深怪自己没有劝阻百姓出城,竟大病一场,不几日便魂归天国了。
卫征听了徐世源的死讯,默然不语,长叹一声。
吴迪只好命人好生安葬,严令不得出城。
大月国国都月牙城,人流如织,车马喧嚣,一头大象载着两个衣纹华丽的异域美女,不停地随着音乐妖娆起舞,另一头大象上三个白袍乐手,在欢快的弹奏着曲子。
两边围观的人们看得如痴如醉。
白银宫玉泉殿内,卫来凭窗东望,却没有心思听那欢乐之音,此时心内如焚。
到达大月国都十来天了,大月国王爱比盖虽满口答应,并召集小朗国、新吴国、燕云国王子及列位大臣共同商议联军讨伐之事,却迟迟未达成一致意见。
那大月国诸臣,以为结盟出兵,反抗雄鲁番是鸡蛋碰石头,尽皆反对,请求国王三思。
那些王子国家弱小,这次被入侵的入侵,灭国的灭国,自然想与大月国结盟,以附庸为代价,也没说动那反对的大臣。黄汝舍也费尽口舌,承诺东圣国两面夹,那大月国诸臣却油盐不进,爱比盖也不好逆了大家的意思独断专行,仗得将帅们打,粮草得文官们筹,心不甘情不愿那是必败无疑。
刘大力是个粗人,叫他上阵杀敌哪怕是屠龙降虎,他都不在话下,可叫他去游说列国,自然是强人所难。
这天,他又在一边借酒浇愁,喝到微醺,不禁骂骂咧咧起来,“奶奶个熊的!这才叫急死人呀!倒不如回去随圣主杀个痛快,就算战死沙场也比呆在这里痛快,真他奶奶个熊的憋屈!”
卫来抱着十方,正在用鲜肉喂他,听了刘大力的话,微怒道,“休得胡说!叫人听见了笑话。”
正说着,门外待卫喊道,“国王使者到!”
卫来连忙起身迎接。那使者见过礼,道:“我王请帝子一叙。请随本使来。”
卫来领了刘大力、黄汝舍两人,出了殿门,穿过几个宫门,到了白银殿前,取下兵器交予护卫,这才进入大殿。只见大月国王爱比盖端坐王位,小朗国、新吴国、燕云国王子分坐于下,另一侧坐着一个年轻王子样人,后面几个护卫,手握刀柄立在其后,甚是倨傲。众王子和众大臣都盯着他,敢怒不敢言。
爱比盖见卫来到了,微笑着指着那人道:“卫王子,给你介绍下。这是雄鲁番国耶华王,此番也是来联盟的。”
卫来一听,瞬间明了,狠狠盯了耶华一眼,朗声道:“却不知大王可有决断?”
爱比盖哈哈一笑:“正是难以决断,所以请你来谈谈。”
那耶华王子冷哼一声,道:“跟个丧家之犬有什么好谈的,不结盟去征讨东圣,就是我雄鲁番国之敌,到时大军压境,兵锋所指,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大王!雄鲁番国狼子野心,不过以结盟名义稳住大王,待灭了东圣,诸位的国家也难逃一灭!”黄汝舍连忙拱手说道。
“哪来的狗奴才?”耶华鹰眼一瞪,“本王说话让你插嘴?”
刘大力一听,往前一站,虎目圆睁,便欲动手。
耶华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挺身拦在中间,捉刀在手。
“住手!”爱比盖大喝一声,“本王殿上,岂能放肆!”
“哼!”耶华冷哼一声,“别给脸不要脸!”
爱比盖大怒,起身挥袖而去。众大臣听了,心中更是不忿,却也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