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说话是吧?还在装天骄是吧?本少爷要你知道,敢得罪我赤匀,敢杀害我心爱之人的代价,绝不是一条付出一条烂命便能结束的!” 见着此刻李秀林仍还留有一口进出之气,可却一言不发,最多只有几声吃痛的沉闷,赤匀犹如自己被折辱了一般,心中更为恼怒。 他想看到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夺封天骄,一直瞧不起他的人中龙凤,如同那些被他欺辱的人一样,只能在他脚下跪地哀求,一扫昔日的威风神气。 唯有这般,赤匀心中的畅爽之感,才能达到顶峰。 可偏偏李秀林却如哑巴一般,别说求饶,连一句骂他的话都没有。这让赤匀明明占据绝对的上风,却感觉心有不爽。 一想到这,赤匀脸上露出狞笑,直接用灵力把李秀林托举到自己眼前,看着对方那已经不成人形的模样,赤匀不怀好意的开口说道。 “啧啧啧,你看看你,李秀林,你现在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副夺封天骄的模样。现在要不是我用灵力托举着你,你都没有资格站立在天穹之上,只会摔落下去成为一滩肉泥,你说,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李秀林瞳孔之中神智涣散,他已有一只眼眸完全看不见东西,另一目所见的也皆是血红之景。 此刻,他借着那唯一还能瞥见丝毫光景的眸子望向左肩处,那里红舞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犹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是啊,如那般冷漠至极的挂件,怎么会关心他一个生灵的死亡。而这一切,也在李秀林的意料之中。 无心之物,哪有喜怒哀乐。无心之人,哪配他人为其哀乐喜怒。 再说眉间一直被他有意忽视的欺心剑意,也并不会再出剑光,救他一命。 毕竟,李秀林永远都不会再是剑修了,又何必祈求仙剑再次显灵。 不过,至此,他都未正眼瞧过赤匀一眼。 见此,赤匀嘴角不停抽搐,那段被宗门天骄视如败类垃圾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只见他狠狠掐住李秀林的脖子,残忍戏谑的说道:“李秀林,本少突然想起,要是你肯求我,那本少说不一定大发善心就放过你了。” 赤匀知道,那种将死之人抓住一丝生机的时候,什么颜面尊严,什么骄傲骨气,在死亡的大恐惧之下,全都化为泡影,必然会流露出作为生灵最为疯狂本质的一面。 “来啊,李秀林,你也不想死吧?你求我,本少就有可能放过你!”赤匀眼露幽光,迫切出声。 他太想见到一向冰冷的李秀林露出那种挣扎求生的丑态了!一如他在梦中都想看见赤红灵对他奴颜媚骨的模样! “说话啊!你是哑巴不成?本少爷要你求我,要你求我啊!”赤匀见着李秀林依然没有正眼瞧他,额头青筋暴突,情绪略微失控之下,竟然硬生生掐碎了李秀林的喉咙。 李秀林吃痛之余,口角也漫出更多鲜红的血液。 这时,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用充血的眼眸瞥了赤匀一眼。 忽而,李秀林恍然大悟,他知晓了为何来截杀他的人会是赤匀这种入不流的货色。 显然,他一介元婴蝼蚁,在百界上宗面前,的确杀他只需要一个不入流的纨绔公子随便带几个问鼎奴仆即可。 不过,真正对李秀林恨之入骨的人,绝对不会是这种纨绔公子。 那些死于李秀林之手的天骄们的师尊师祖,才是最恨李秀林的人。但他们那些人只藏于幕后,静看他李秀林身死道消。 而为何非得是各宗门的纨绔公子来执行此事呢? 原因倒也十分简单,李秀林好歹和青云宗的某人关系密切,日后真被追究起此事来,这些纨绔公子以及外姓奴仆,便是最容易也最不心疼就能壁虎断尾的存在。 这些人,终究不过是那些宗门内真正有权势之人随时可以舍弃的一把脏刀罢了。 而且,说实话,纵使赤匀再怎么在肉体上摧残他,李秀林却并不怎么太恨对方。 他李秀林能杀人,难道人不能杀他李秀林?哪有这等不公平之事。 况且,修仙界中,李秀林手段狠辣,背信弃义,甚至做得出来最为无情阴毒的灭宗之事,白白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这样算下来,他本就不是良人,甚至可以说是罪恶深重,不说天怒人怨,也能说个人人当诛。 他曾经被人奉与的无心魔与杀仙称号,可都不是什么光彩之名,背后尽是尸山血海,累累白骨。 而既然犯下过滔天血债,那么李秀林对自己有朝一日被人寻仇斩杀,也算是早有预料。 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杀人者,亦有可能被人杀之。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杀人偿命,不外如是。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这才是唯一九天之内四处各地都适用的最普遍规则。 只是,这一死,万事如同烟云,他李秀林想要寻找的人,也没有办法再找下去。不过,有可能,黄泉之下,轮回之中,那人早在灯火阑珊处等他许久。 而且,这一死,也算是为他这数百年的恩怨仇杀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他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李秀林害怕死亡吗?他怕,那是一种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大恐惧,那是一种压抑到可怕的永远沉沦。 只是,他害怕,却也不得不接受。 死亡,并不会因为他怕就不会来临,而那赤匀更不会因为他的求饶就给他一条生路。 所有心理的挣扎与不甘在面对刺骨幽寒的现实时,只显得那么滑稽可笑,一如他当初无力拯救小师妹一般,只是此刻他无力拯救自己而已。 如今,生死一线,李秀林可不会觉得有人会来拯救自己,更不会觉得他情绪波动变大就会从身体内迸发出特殊力量,哪会有那般浪漫之事,这弥留之际,他只最终醒悟过来一事。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早就存在着一份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大。 而也正是这份自大,断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