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除了工资,我还有我在外面补课了,周六周日还有晚上我都不休息的。不信你问问霏霏。”
薛霏霏愤然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扬了扬,:“苏溪亭,我可都录着音哩,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吗?在编教师在外面补课赚外快可是要被开除公职的!你说话掂量着点儿啊。”
“你---霏霏,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这两年我家里是如何供养你的啦?”苏溪亭气的脸都张红了。
“没时间和你废话,你到底走不走?---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走,我就把这录音投诉到教育局,丢了饭碗你可别怪我啊!”
苏溪亭攥着霏霏的手腕子慢慢的松开了,“霏霏,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世间是有因果的,你往后就自求多福吧,再见。”他往墙边走了几步,弯腰一手拎起了地上的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吃剩的半块面包和几根火腿肠,一手拿起了一个大号的水杯。看样子还真是打的持久战哩。
竟然就这样走了,为啥没有打起来呢?草包怂货!要是他能踹薛霏霏几脚就好了。金腚心里有些不甘心她冷着脸对薛霏霏说到。;“个人私事自己私底下解决,丢人的事别闹的全公司都知道,自己不要脸面,公司还要名誉呢!切---胡总杨总,我觉得往后公司再招聘时需要加上一条---品行不端者不要。特别是那种有案底滴---你们觉得咋样?”
“呵呵呵---”
薛霏霏一脸阴沉。金腚的话是一柄利剑,唰一下就穿了她个透心凉。
金腚duang的一声一脚跺在了大门上,:“宋金宝---你们整天看的啥门?闲人都把大门给堵死了,你们那头顶上的眼睛是瞎吗?罚款100啊!”
宋金宝慌慌张张的把门给打开了,门房里面有监控,外面的一举一动他们在里面都能看见,之所以不出来是出去了触了金腚的霉头。这个叫苏溪亭的守在这里快三天了,就为了能堵住薛霏霏,蹲在一边饿了吃口面包渴了喝口凉水看着挺可怜的。他俩的事情金宝也听人说过,知道苏溪亭被薛霏霏算计了,还知道苏溪亭的妈妈气的都发病了,老实善良的人就那样,被人欺负了只会自己生闷气,金宝心底是希望苏溪亭能堵住薛霏霏要回钱的。所以他们门卫都假装看不见一直不撵苏溪亭离开。这次比较倒霉碰到刀刃上了,窝在里面没能逃过一劫。
“---呃,那个---”宋金宝嗫嚅着。
“有话就说。”
“你侄儿在你家门口等着哩!”
“牛大壮?---他来干什么?”金腚心里头刚发泄出去的一点儿火气现在又回来了。牛大壮身材长相形似田不平,性格却像金柱,胆小怕事懦弱无能。这会儿牛大壮正站在金腚小楼的门楼前往这边张望。一瞅见金腚就跑了过来,;“姑,姑,你去看看我爸吧,我妈昨天晚上把我爸又摔到地上了。”
“为啥又打架?她急着当寡妇还嫌他死的慢啊?”
“我爸说反正也是等死想出院在家舒坦几天是几天,我妈不叫,说还有亲戚没来医院看望他哩!”
“是惦记着别人送的东西和钱财吧!哼!穷凶极恶的东西---我让人送回来的药没有吃吗?”金腚嗤之以鼻,大街上有好几个被打成残废的老弱病残天天跪在地上乞讨,讨来的钱都进了他们背后老板的腰包。现在金柱就是那卖惨讨饭的,田不平就是那幕后数钱的,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她吃的是金柱的精血和骨肉。
“吃了,就是吃了我爸才能坐起来说话了,原先一直在床上疼的只能哼哼哩。”
“---唉!---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开完会就过去。”
“你可一定要过去啊!”
“去吧---”金腚一脚踢开了门,这老天爷咋恁偏心哩,碰到的事为啥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呢?哼,一群吃闲饭的,院子里有一片树叶没有清扫干净?金腚用两根指头在桌子上划了一下凑到眼前一看:哼哼,桌子上的灰都没有擦?这是当我眼瞎吗?她啪的一摁桌子上的按钮大声嚷嚷着,:“我才几天不在你们就想偷懒了?地也不扫桌子也不擦?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来连个干净的地方坐坐都不能?我养你们一群废物当点心吃啊?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我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给你们开的工资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你们还不珍惜?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这点儿道理你们都不懂吗?非得要开除几个你们才能懂的珍惜和害怕吗?哼!一群吃干饭的废物。领导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踏踏实实的做什么就好了,别整天整些小聪明,真要聪明你们怎么不当领导啊?”
“我们清扫过了啊,今天的雾霾重风又大车间的粉尘都刮出去了,我”
“当值的清洁工每人罚款100,领导200。嗙---”金腚不听解释,一巴掌把通话按钮给拍断了。“嚯---”她觉得心里的火气释放出去了一些。这种办法也是她自己摸索钻研出来的,和太阳底下爆嗮一个道理。略略不同的是一个是虐待自己,一个是虐待他人。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太阳爆嗮会汗流如雨,身体里面的火气和毒气就随着汗水都流出去了;辱骂惩罚别人则会意气风发,把我的不满不忿转嫁到别人的身上,会迸发出一种强者的优越感幸福感自豪感,明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仍然可以欺辱你,我活的就是比你强。一句话---强者就是该以凌虐弱者为乐。我过的不开心,你们谁都别想开心。金腚洗了把脸擦了点宝宝霜略一休整就重新焕发了昂扬的斗志---估摸着晚上开会主要是说成立精风突击队的事情,哼---弄个突击队就能分了我的权了吗?想当初成立那个什么纪律督导委员会时闹的多热闹,现在还不是屁事不顶嘛!一堆堆的检举信送过来不都当废纸卖了嘛,哼!制度治肚,只能整治肚子以下的那些出力干活的治不了头头脑脑们啊!---精风突击队,权利无上限,又是一个富得流油的部门哪!呵呵肥水不流外人田,让牛小妍进去吧,一个眼线而已,只要把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汇报给我就行,不需要什么才干,只要是长着两条腿的都能干。金腚仰面瘫在床上翻看了一下手机,:梅宝莲没有什么动向,沉默寡言,每天都按时上下班。
:朱田田在外面骂你了说你心眼不正是个铁公鸡。
:你不在的这几天老董老余天天迟到早退。
:供应部又用了两家新户,其中一家是齐大胜表弟的公司。
:杜老大不服,说他公司的产品没有问题,一直赖在公司不走。
杜老大?金腚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这个贪得无厌黑心肠的家伙,当初还想低价吞了满堂的货哩,给你一点儿小小的惩罚你还尥蹶子哩?真真反了天了,哼哼,若不是素秋的这档子事影响不好,风口浪尖上不好动手,我非得整的你现了原形不可。嗯,怎么办呢?金腚平复了一下愤恨的心情,她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接供应部---杜老大还赖在那里吗?”
“嗯,今天来了还没有走哩。”
“让他过来吧,就说我出差回来了。”金腚端了一杯水坐到了客厅。几分钟之后,供应部小王就带着杜老大过来了。
“妹子,金腚妹子啊,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我都快冤死了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杜老大一进门就开始喊冤,他拍着胸脯保证到。“那批货的质量只能比以前的好,送货之前我检测了好几遍了,金腚妹子,我要是有半句谎话我不得好死啊!”
金腚眼睛一扫小王,小王立刻把合同、质保书、检测报告、车间用料表递了上来。
“一共进了你400吨,每吨11500,截至目前我们用掉了你250吨,车间废品率比以前每吨高了7个点,呵,杜老大你这回是掺假掺的多了想蒙我啊?”金腚啪的一下把那叠资料扔到了桌子上。
“金腚,噢不,牛总,牛总,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掺假啊!发货之前我特意又检测了一遍元素含量完全达标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不这样,不是还有100多吨没有用吗,我们双方送检第三方再检测一遍吧!”杜老大委实冤枉,这批货还是原先的配方怎么就出现质量问题了呢?都用了三年了,要是有问题肯定早就出了,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飞来横祸是因为自己给朱满堂打的那个电话呀!他当时知道朱满堂急需用钱,约了金腚几次她都没有去,想着他一个外地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买家,就想着压低价格吞掉他的货转手赚个差价而已,哪想到会招来这泼天横祸啊!他是合伙企业,他只是个小股东,派他洽谈生意是因为他老婆和金腚是一个村的,原先上货的都是他们企业的货,但这两次他是以企业的名义自己供货,也就是赚了钱他一个人独吞。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他是前怕狼后怕虎吓的睡都睡不着觉啊!
“没问题,你想检测那就再检测一遍。不过检测之前我们先谈谈高的那7个点怎么赔付吧!这是已经造成损失了的。”金腚两个指头往外摆了摆,小王转身就离开了。呵,不就是检测嘛,我牛金腚要坑你就绝不会让你有翻身的余地。“你自己算算,一吨高出7个点合多少钱,是从货款里面扣还是你们公司另外打款过来。估摸着钱不少,你的权限够不够?要不让你们公司的法人过来?”
“牛牛总,牛总,我们再商量一下好不好。我我我真是按照以前的配料送的货啊,你要相信我呀!”杜老大彻底慌了神。公司要是知道他借着公司的名义私自供货他还怎么混?如果自己承担吧那就赔惨了,会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吃糠咽菜都是好的。还有150吨没有用,如果金腚退货的话怎么办?这批货是按照金腚公司的标准生产的,退回之后他能卖给谁?更要命的事这批货的本钱不是他一个人,有一半是他出了利息借的别人的,真真赔不起啊!
“嗨!我们都老相识了我怎么会不相你。我相信你没有掺假,可是这损失在这里摆着哩呀!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说是吧!”
“牛牛总,看在我们共事好几年的情分上你给我指条路行不行?求你了牛总,你也知道,我老婆她得了癌症天天得花钱,我是真没有办法啦,你就帮帮我吧---”杜老大怂了,他后悔了,真不该见利忘义啊。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哩,他上头还有四个大股东了。如果这次还是公司的货,即便出了问题需要赔偿或退货,他受的影响也不大。贪婪真是万恶之源哪!
“---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帮你是真不应该帮你,嗨!不过谁叫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呢!---剩下的货你拉回去,每吨我给你让出三个点这样行了吧。”
“---噗通---”杜老大跪在了金腚面前。“牛总---你拉我一把吧!”
“嗨---你这是干嘛?起来起来不起来我不和你说了啊!”金腚一看这情形,立刻断定了其中的猫腻,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送上门的肥羊此时不宰更待何时?“唉!---真给你没办法!这样吧,你说个价,那批货别退了我给生产上说说将就着用,另外再多让两个点,这样满意了吧!”金腚勉为其难的说到。
“---九,九千八?我进价就是九千八,不含人工和运费的,不信你看,这是进货的票据。”杜老大磕磕绊绊的爬了起来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票据。
“9800?--呵呵---”金腚瞟了一眼那张票据上面的单价果然是9800,。
“那那那9---9700?”
“嗨!---要是别人9000我都不要,你呢,我送佛到西天,一口价9500吧,你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拉走。”
“---好,好,9500就9500!谢谢牛总啊!”
“呵呵呵什么谢不谢的,没事就坐下来聊聊天!”金腚笑到。
“不不了,我得赶紧去供应部算账哩,牛总,你休息吧,我走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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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善堂的药果然见效,缃绮妈喝了两粒就恢复如常了。在医院观察了三天没啥异样,缃绮借了邻居的电动三轮车把她妈拉回了家。把家里面收拾了一番,缃绮坐在床上发愁:已经吃掉两粒只剩下4粒了,还不知道柳依依啥时候才能再送来药哩,国内的药又不管用,往后可怎么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把大把的吃药了,只能在妈妈快犯病的时候吃一粒或半粒先维持着了。唉!负债累累啊!这次住院花了一万多,赔偿别人花了又三万,噢,还有,杨青青的钱得马上去还,逾期利息是付补起的。缃绮从床上跳起来,从柜子里拿起准备好的钱装进包里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哐当哐当的去找杨青青。熟门熟路,杨青青的家也是她原先的家,进了小区,一眼就看见她爸那辆耀人眼球的豪车正停在草坪上。
“咚咚咚---”缃绮使劲拍了拍门。
“钱拿来了---”杨青青开了半个门伸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捏着一张纸,是缃绮的借条。
“我爸呢。”
“没在家,钱呢。”
“我爸的车在下面呢!”
“他又不是只有一辆车,赶紧还钱等着用哩!”
缃绮瞥见门口放着他爸爸的皮鞋,房间里隐隐的传出来爸爸的说话声,小姑娘的欢笑声。
“爸---爸,你在家吗?我是缃绮,我是缃绮啊,我妈病的又厉害了还咬伤了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爸,爸---”缃绮隔着杨青青冲着门里大声喊到。
“喊什么喊你有病啊?喊也没用说了不在家就是不在家,你喊两嗓子就有人搭理你了?切!快点儿拿钱来。”
房间里面安静了,缃绮神情黯淡了下来,她知道爸爸是在家的,应该是在和顾紫绮做游戏。缃绮从包里把钱拿出来,十万是一整捆,打着银行的封条,利息用皮筋束着。
“哼!---便宜你了!”杨青青数了数利息嗤了一声。一转身,“duang---”门关上了。房间里的声音顿时听不清了,缃绮心中无比怅惘。她在路边的小超市买了一包火腿肠两袋饼干,跨上破车晃晃悠悠的骑向北街,那里地偏人稀道路狭窄,坐落着一家孤儿院。破旧斑驳的大铁门上着锁,围墙不高,有些地方还长了些细细的野草,根蔓枯槁的扎根在墙头缝隙之间,很顽强的从那零星泥土中汲取养分,它们拼了命挣扎一生也只求能活着。这野草和人一样啊,有的人锦衣玉食;有的人穷困潦倒。有的草长在肥沃的土地上,有的草长在干涸砂砾中。出身不同,命运不同,处境不同,选择不同,结局怎么会相同?缃绮把车子靠住墙,她往旁边饶了绕,绕到院子后面,那里围墙坍塌了一部分,从哪里可以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形。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正在水池边洗衣服,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映照出一个漂亮的轮廓。
“木瓜---木瓜---”缃绮两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小声喊到。小男孩一扭头看见了缃绮,又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快步跑过去。“又罚你了---”
“嗯。”木瓜低声哼了一声。他都八岁了,不爱说话人也不机灵至今都没有人家愿意领养他,老师不喜欢孩子们也欺负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了。
“诺---给你,快藏起来,没人的时候你就偷偷吃一口。”缃绮把袋子递进来。
“嗯。”
“要好好的啊,等姐有了钱就把你接出去。”
“嗯。”
“去吧!别叫人看见了。”
“嗯。”木瓜看了缃绮一眼,动作熟练的把袋子口系紧藏到一处花丛中。
缃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很难过。她没有走远,就坐在围墙边的石头上不想动,不想说话,就那么孤零零的坐着。
一辆汽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小蓁和静好前后脚的从车上下来了。“缃绮,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发呆。”缃绮曾经说过‘看看孤儿院里面的那些孩子,感觉自己好幸福啊!虽然爹不亲娘也不知道疼但是总要好过没有啊!’小蓁和静好都知道她伤心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呆着。
“---呃---你们怎么过来了?”缃绮缓冲了十多秒才慢慢站了起来。
“家里找不到你,电话也不带,我们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怎么啦?是你那后爹又给你气受了吧?”
“亲爹,我那是亲爹。”
“哼---什么亲爹,还不如人家那后爹哩!那种人不值得和他浪费感情。缃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
“既然不用,那赶紧走吧,我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