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
他笑了一下,闭上了双眸:“不过是些往事罢了。”
尽管他说的风轻云淡,可白妩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怅惘。
白妩佯装不悦的哼了一声:“莫不是被你以前的情人打的?毕竟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保不齐哪里还藏了一个忘不掉的朱砂痣。”
顾墨叹了口气,揉着她的脸:“又开始胡说了?没有朱砂痣,只有你一个难缠的菟丝花罢了。”
白妩:?
居然说她是菟丝花?!
好吧。
她确实挺像。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也不妨说给你听。”顾墨的声音渐轻,“只是不知道你听后会不会厌恶我……”
白妩顿了顿,仰首吻了吻他的下巴:“怎么会?你才是乱想了。”
顾墨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内心的万丈冰渊已然尽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深渊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他现在也应当往前看了。
过去须臾,也让它随着寒冬一同远去吧。
顾墨动了动唇,良久才开口出声:“你应该知道的,我是恩师带回相府的,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孤儿……”
其实他也不算个孤儿。
只是父母养他不起,随意丢在了荒郊野岭。
幸运的是,他没有死,而是被人捡了去。
但倘若知道以后的数年会是那般光景,他宁愿饿死在那旷野之中。
捡他回去的是一对品行极为恶劣的夫妇,早年专门以偷窃为生。
后来年纪大了点,他们发现自己逐渐力不从心,便开始有意培养“接班人”。
但是“接班人”哪里好培养,扒手这行当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丢了性命的,不仅脑袋转的要快,手也要快。
所以那对夫妇接连养了七八个孩子,都没有一个满意的。
不满意的结果就是将那些幼儿的四肢弄残,谎称天生恶疾,让他们沿街行乞,以博取同情。
讨来的钱财则全都会被这对夫妇收入囊中,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对那些幼童百般呵护,反而非打即骂,当作畜牲一样对待,吃的穿的也是极其的粗陋。
很不幸。
他也成了那些人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天生聪颖,很得那对夫妇的喜爱,因此免去了被折磨至残的环节。
那对夫妇似乎是看到了后继有人的希望,便在他的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而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那些幼童则因此格外的排挤他,每每趁那对夫妇不在,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而他只能咬牙承受着这一切。
灰暗的幼年看不见一丝希望。
他身处恶臭之地,无人教导他是非黑白,也无人怜惜爱慕他。
直到太和十三年。
一切有了转机。
那年一向不怎么冒雪的蜀中竟突生异象,绵延不尽的大雪下了足足七日,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惨白覆盖。
大灾降临,蜀中一片哀嚎,民不聊生。
当地有头有脸之人全都逃离外地,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外连续游荡了半个月都没有窃得一点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