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听他俩一唱一和地连番奚落,早就吓得面如土色,身体便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他想过去给主子请安,一来身体被二人架住根本动不了地方,二来就算两个侍卫松开他,他也很难走得了路。
旁边的一众家丁自然早看见家主正和鲁国公世子一起喝酒,虽然以前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一个个吓得“扑嗵”“扑嗵”全都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这些人都是刘管家带出来的,自然事事都听刘管家的。所以现在闹出这么大事儿来,那后果自然也应该都是刘管家自己去扛。
这时,就见程进勇冲两个侍卫又使了个眼色,二人急忙架着刘管家走过去。“扑嗵”一声,刘管家在被两人松开后,直接跪在地上。
“老……老奴,给王……王爷,世……世子,请,请安。愿,王……爷和世,世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言罢,磕头如捣蒜。后面的一众家丁,也都跟着鸡啄米般地磕起头来。
“呦!这不是刘管家吗?这是咋地啦?来人啊!快叫刘管家起来回话。”程进勇装作不经意地一回头,然后故意冲着身边的人说道。
两名侍卫听到吩咐,急忙俯身把刘管家扯起来。
刘管家低着头,声泪俱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程进勇分明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否则凭着自家王爷平日里软弱的性情顶多也就是训斥几句了事。
程宗勖看了看他及后面众家丁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冲后面的家丁喝道:“全都给我过来!”
众家丁跪着爬了过来,却没有人敢抬头往上看一眼。
郝尚智及两名小分队队员哪见得了这个,郝尚智面色难看地冲程宗勖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宗……呃,总不能当着店里这么多人处置他们吧!依我看,还是先让他们回家,交给家里人看管,等你回家以后再行发落也不晚。”
“这……”程进勇面上一急,但既然程宗勖的老师说话了,他也只能嘎巴了几下嘴没有再说什么,扭头望着宗勖,听他怎么说。
宗勖淡淡一笑,学着适才程进勇教训店里伙计的口吻,朝着刘管家及一众家丁道:“既然先生替你们求情了,你们就照他老人家说的,先回家去吧!”
既是就坡下驴,同时他也不能真地处置他们,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晋王李勉。
此时,程宗勖只想尽早打发了这帮人,回头也不想到长安城里逛了,明天跟车老板商量一下,直接去终南山等着小分队的众人。
他扭头与老师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显然郝尚智也是这个意思。二人计议已定,程宗勖回头朝着站起来的众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走。
刘管家及众家丁顿时如遇大赦,心里都乐得屁滚尿流,当下无人再多话,眨眼间连滚带爬地跑了个干干净净。
程进勇望着这群人远去的背影,觉得很没意思,摇了摇头起身告辞。程宗勖自然不敢有丝毫挽留,与他拱手道别。
但是,令程宗勖等始料未及的是,程进勇并没有走出客栈,而是直接到了楼上,随便捡个房间倒头睡了。
郝尚智见没了外人,大家也都没怎么吃,急忙招呼着赶紧吃几口,回头再换一家店,别等明天这个鲁国公世子醒了,再拉着程宗勖进长安城,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程进勇刚刚上楼后,掌柜和刚才那两名伙计又屁颠屁颠地从后面走出来,而且每人手里都托着一只大木盘,木盘里面盘盘碗碗都是刚出锅的上等佳肴。
张掌柜举着木盘冲程宗勖深深一躬,满脸陪笑道:“小人见过王爷!小人刚才有眼不识金镶玉,实在是罪该万死!不敢求王爷的原谅,只求王爷在小人临死前再尝尝小人的手艺。只要王爷觉得好,小人泉下有知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程宗勖赶紧起身扶了他一把,笑道:“张掌柜太客气了,那都是鲁国公世子开玩笑的,我可不是什么王爷。”
“对对对!我们就是过路的,等会就走,今天晚上就不再你这儿住了。”郝尚智急忙跟着附和道。
言罢,扭头冲两位队员吩咐道:“你们先去楼上把东西都拿下来,一会儿吃完了,马上走。”
张掌柜和两个伙计闻听,顿时吓了个半死,“扑嗵”“扑嗵”“扑嗵”全都跪在地上。不过,他们倒还算专业,手里的托盘竟然纹丝没动。
程宗勖见他们吓成这个样,不免心中好笑,只得安慰他们几句:“掌柜的快起来吧!就依你,这菜如果真合我的口胃,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看怎么样?”
“是是是!只要王爷您高兴,只要您高兴。”
张掌柜如遇恩赦,赶紧招呼伙计起身,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后,先过来将程宗勖他们这桌的残羹冷炙撤到别的桌子上,再将托盘里的盘碗整整齐齐地摆上。
他对自己的手艺是有信心的,因为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们,凡是尝过他的手艺的还没有几个人说不好吃的。
摆完之后,张掌柜弯腰立在一旁,等着程宗勖动筷子。
宗勖拿起筷子,伸手在一盘酱香鸡翅上捅了捅,又将筷子头放在鼻端嗅了嗅,赞道:“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好一盘酱辣鸡翅!”
接着在又在一盘松鼠鱼上夹起一块肉来,送到项尤雪嘴上。
尤雪嫣然一笑,张口含在嘴里,咀嚼了半晌,咋叽了几下嘴,赞道:“酥软爽滑,这是开花鱼吗?”
张掌柜赶紧上前看了一眼,接着后退一步,小心地回道:“回姑奶奶,这是松鼠鱼。”
“呵呵!”程宗勖莞尔一笑,又换了一副新筷子,招呼大家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