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新海市,深夜。
黄天久大大咧咧挑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任由夜里的风吹拂。手上老旧古铜外壳的翻盖怀表不停打开合上。
睡意渐起,一如往常。
入睡后很快进入梦中的世界。
这里是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世界,黄天久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只有模糊轮廓的小镇,只有脚下广场清晰可见。
他对这个场景已经习惯了,没有作声的就地躺倒,试图在梦里睡觉。
刚闭眼,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子,你现在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黄天久闭着眼躺成一个大字,说道:“其实我更喜欢躺在草地上吹着微风,不过既然你喜欢这样我也就迁就你了。”
“呵呵。”一个头戴棕黑色礼帽,身穿红绿横条纹毛衣的男人出现在黄天久身边。
黄天久扭头看了眼那张布满烧痕的脸,眼里没有恐惧。
“我早该把你杀了,臭小子。”男人恶狠狠地说着,实际却一屁股坐在了黄天久边上。
“你这话我都听腻了。”黄天久一脸无奈,“今天我想看海,拜托你了。”
“滚,我弗莱迪的恐怖威能不是拿来做这种蠢事的!”
“好吧,随便。今天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可是我十八岁生日。”
砰,弗莱迪变出个巨大的蛋糕,插了十八支蜡烛,并说:“噢,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抱歉我的朋友,开心点。”
黄天久把身子扭到一边,“我早就不过生日了。”
弗莱迪打了个响指,一切恢复原样,他绕到黄天久正对面,蹲下来神秘地说:“该起床了,我的朋友,看看你老爹留给你的宝贝,时间已经动起来了。”
“噢噢。”黄天久随意敷衍了一声,又闭上起了眼睛。
弗莱迪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接着他站起来朝着懒惰的黄天久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啪,睡梦惊醒了。黄天久猛一下弹起身,顿时睡意全无,气愤地抓了抓头发,今天又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看了眼自己的破手机,他只躺下了不到十分钟。
梦魔弗莱迪,十年前他收拾父亲遗物时在一本笔记本上找到了关于弗莱迪的一些记载。那之后这个名叫弗莱迪的自称梦魔的家伙就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
起初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日子,他害怕入睡,每天提心吊胆,精神几乎崩溃。
渐渐地他发现弗莱迪在梦里除了让他在梦里四处逃窜,然后以各种方式惊吓他之外并没有对他在现实里产生影响。
随着黄天久的神经被渐渐变的坚韧,那些惊吓手段也都见怪不怪,他接受了出现梦里的恐怖怪人。
后来他从弗莱迪口中得知他的梦是弗莱迪唯一可以进入的地方,他就活在黄天久的脑海里,除此之外无处可去。
也是个可怜的家伙。那之后他们的关系逐渐好转,梦境就成了属于他得以摆脱烦恼的世界。
黄天久拿起那个放在床头的坏掉的老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惊奇地发现怀表凝固了十年的秒针突然转动了。
怀表内的机械传动结构运作了起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就好像某个停滞的时间在这一刻开始流动一般。
怀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古董一样的指南针,在他模糊的记忆里,谜一样的父亲把它们交给自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想到这他连忙拿出指南针查看起来。玻璃罩下原本平静的指南针指针正在疯狂地旋转。
左手坏掉的怀表突然走动,右手平平无奇的指南针疯狂旋转。看来今晚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指南针的指针顿时停了下来,指向了一个与南北毫不相干的方位。
黄天久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指南针,这是一个木制有翻盖的指南针,制作工艺很质朴,很古老,和现代的指南针完全不一样。
起初他以为怀表和指南针只是父亲留给他收藏的工艺品,但现在看来恐怕远不止如此。
很显然,眼下跟着这个指南针的指引是唯一的线索。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拿走家里电动车的钥匙下了楼,一路跟着指引。
很快,在一条夹在两栋民居的小巷子前他停下来。
指针指向那巷子深处,巷子里很幽暗,只有些许月光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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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心生恐惧,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对在梦里被弗莱迪以各种方式惊吓的黄天久来说,完全勾不起一点恐惧。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入巷子里。
巷子尽头,有一个蜷缩着身子,痛苦地颤抖着的男人。指南针最后指向目标就是这个人。
黄天久不解,难道这是让他来救人的?
这个人见到有人来了,反应激烈,起身踉踉跄跄想要逃跑。
但马上他就蹲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黄天久看见他咳出了一滩乌黑的血。
虽然不明白指南针为何把他引到这里,但既然看到了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说:“那个,我先送你到医院吧,我的电动车就在那边。”
说完,他走了上去想要搀扶起对方。
见黄天久只是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男人舒了口气接着痛苦地“斯”了一声咧着嘴。
过了一会缓过来后,他摆了摆了手说:“不用了,你帮不了我。”同时眼睛里射出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几眼黄天久。
而黄天久此时也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样貌穿着。
这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饱经风尘的黑色风衣。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似乎是在忍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但容不得他多想,只见中年男子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顶在黄天久额头上。
被冷冰冰的枪口指着头,普通人的黄天久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乖乖地举起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大哥……我们之间应该是有着什么误会。”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他,一边用枪指着黄天久,一边从空气里变出来一张老得泛黄羊皮纸。
他将纸举在黄天久眼前,然后沉下声音说道:“你咬开手指在这张纸摁个指印,立刻!”说着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咔!
黄天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没有犹豫,果断咬了大拇指,把鲜血直冒的拇指按在羊皮纸上,接着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止血。
按下血手印的瞬间,羊皮纸上勾勒出了一个恶魔的头颅剪影,无端的燃烧起来消失殆尽。
然后黑暗之中响起了一声恶魔的低语:
“违约者的灵魂将堕入无底深渊,直至永恒。”
声音淡去,枪口也偏开了,那种揪着心脏般的紧迫感才慢慢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