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们就行到了芥风河河畔。此河宽约三丈,水流不急,潺湲有声。两岸都植有几株垂柳,系着几只或有篷或无篷的小船。
傅安湖道:“这些船可以用吗?”闻言,正在忐忑地打量着四周的骆捕头收回心神,瞧着傅安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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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话音甫落,才味其言下之意,惊道,“您不会是想开船出去吧?”傅安湖失笑道:“莫非你以为我要等他们送上门来?”瞧着骆捕头那惶遽的模样,只得肃然道:“他们可未必来此,我亦不喜守株待兔。你可掉头回去,或者在船中为我荡桨。”骆捕头咬了咬牙,道:“我去,不知您要用哪只船?”傅安湖指了一只无篷小船。
解缆放船。骆捕头坐在船中,按傅安湖的吩咐缓慢地摇着双桨,顺流而下。傅安湖在船头袖手而立,山风迎面,发飘衣扬。骆捕头看在眼里,心道:“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不会有问题吧。”又想到傅安湖黄昏时说的那句当为君斩诸苍山乱流间的豪言壮语,不由得心头一热,便没有那么害怕了。然而傅安湖并没有携带兵器,不知要如何去斩,心中疑惑,却又不敢去问。
放眼望去,房屋错杂,禾田漾碧;遮莫一里之外,两岸皆有山峰忽起,连绵不绝,不知其长几何。
傅安湖叹息道:“如此星辰如此夜,却要行杀戮之事,真是大煞风景。”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一片幻想之中,自语道,“若置琴于舟,复弃桨从流,不知所之,则妙趣得矣。”
小船进了山峦夹岸的河段后,水流变得急了些;周遭略觉昏暗了些,藉着河上的一片璀璨星斗,却也尚能看清景物。山峰幽窈,古木蔚然;时有怪禽渡河往还,嘹唳其间。草罅林隙,偶见有灿灿双目,或大或小,却不知是何兽。
傅安湖道:“我们就要到了。”
骆捕头双手一颤,木桨差点扔在了水里。
前面有一个河湾,临近时突然听见咻咻之声。循声望去,却见右边的山壁有一块突兀的苍岩,有一条蟒蛇蜷伏其上,身上遍布金黄色的花纹,莹莹流彩;粗约十寸,昂着头颅不停地吐着蛇信子,一双明如鲛珠的大目正盯着船上二人。
骆捕头差点惊出声来,却又及时地生生忍住了,转视前方,再不敢瞧巨蟒一眼。双手用力地紧握船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暗暗叫苦:“若叫出了声,这畜牲将我视做挑衅,只怕没有见到鬼,就一命呜呼了。这傅公子有伏鬼之法,却未必有搏巨蟒之力。只盼它不要下这水来。”
巨蟒瞧向河湾的另一侧,目中仿佛流露出不安的情绪,嗖地一声,一溜烟似的直往山上窜去。几块石头被尾巴扫落河中,咚咚作响,水花激扬。
骆捕头以为巨蟒飞身下河,不禁又瞧了过去,却见没了踪影,但闻草木簌簌,犹有几块小石从半山腰上骨碌碌地滚落河中。见状,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庆幸不已。
沿着河道折而右行,过了河湾,却见河道变窄了丈余,水流急湍,舟如箭激。骆捕头并非船家,不擅驾驶舟楫,刹那间左支右绌,船头时左时右,飘忽不定。
骆捕头大声道:“傅公子,这里的水太急了,我恐怕控制不了方向,要不我们先到岸上去?”扫视两边,皆峭壁如削,岸非可上;虽多有碧树倒倚,但又高在两寻之上,攀缘未能;心中尚未来得及叫苦,却又见这船立刻就要撞上一块露出水面的大顽石了。
傅安湖没有说话,伸出右手,屈指一弹,一点清荧电激而出,轰隆一声,顽石四碎,纷披如雨;一片青芒若隐若现,护在傅安湖的身前,溅来的碎石无一不为之阻绝开来。
当是时,不远处的水波上飘起了一缕断烟,微微弥漫开来,依稀可见里面立着一道身影。骆捕头紧张地盯着,心如撞钟,手中的双桨也忘了划动;越发近了,登时瞳孔一缩,原来那是一个青面鬼,虎背熊腰,发如蓬草;胸口处的两道交叉成十字的伤疤,犹映着紫色的血光;右手握着一柄白森森的大骨锤,柄部有些弯曲,似是某兽类的后足;头部是似牛非牛的颅骨,为宛若游丝的几道黑气缠绕着。
“这里难道不止一个鬼物?”骆捕头看见此鬼与当日所见者不同,不禁张皇地自语道。
有那么一瞬,骆捕头觉得这个青面鬼有点面熟,只是如今一鬼当道,握锤山立,正是命悬一线之际,心急如焚,哪里有空去思索?只得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傅安湖的身上了。傅安湖望着蓬头鬼手中的大骨锤,若有所思。
蓬头青面鬼一脸狠厉地抡起大骨锤,向立在船头的傅安湖奋力砸去。丝丝黑气忽如龙蛇腾跃,光华也盛了几分。大骨锤落在那片青芒上,竟若砸在铜墙一般,锵锵而鸣。青芒抵受不住,崩溃作点点齑粉,扬向四周。
大骨锤只是略微一滞,依然顺势而下,眼看傅安湖就要脑浆溅壁了。
傅安湖的左手剑指一竖,迅疾斜出,不见费力地将大骨锤抵住了。指尖处亮出了一点青芒,如水波般漾开,看起来是如此的轻柔。然而蓬头青面鬼那偌大的身躯为之一触,竟仿佛受到了千斤之力,断线鹞子似的倒飞而出,撞在了峭壁上。
傅安湖手掌一翻,浮现出一根细长晶莹的冰锥。随手一掷,冰锥在河上一闪而过,半没于蓬头青面鬼的胸膛中。蓬头青面鬼被牢牢地钉在了峭壁处,四肢脑袋皆无力地耷拉着,大骨锤也坠落在河。
骆捕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撼无比,傅安湖的表现远远超乎他的想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