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么着,你给我跟你二叔一人五万两银子,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闭嘴不说话,还帮你,怎么样?”
听着这俩货竟然趁这个时候敲诈起自己,朱瞻基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但他并没有急于应答,而是在仔细想了想后,对着一旁的二叔说道:“二叔,你还真别说侄儿不够意思。侄儿这里有笔大买卖,油水可是不少,本来是给你留着的,你若是不要,就算了,侄儿自己做。”
听到有便宜可占,汉王朱高煦立马说道:“臭小子,你这话当真?”
“二叔,侄儿骗过你吗?”
“好!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二叔这一关你过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对付下面那些人吧。”
见老二这么说,一旁的老三朱高燧急了:“臭小子,你三叔呢?”
朱瞻基赶忙说道:“三叔你也想做?那你跟二叔自己商量一下吧,看能给你分多少。”
听到这话,朱高燧立马便对着老二说道:“老二,咱俩一人占五成?”
可那朱高煦却说道:“急什么,等下了朝再说。”
“什么下了朝,下了朝你们叔侄来做生意去了,我能怎么办?”
“”
就当这叔侄仨正在小声的商量着时。
那龙椅上的朱棣却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就这么瞧着这仨货在这朝堂之上小声的嘀咕着。
随后一招手,将站在他们仨背后的一名太监给招了过来,然后小声的问了问。
在听到这仨王八蛋正在商量买卖时,朱棣顿时弯腰,冲着下面他们仨的位置叫了一声。
“喂。”
老爷子的声音响起,仨人一同望了过去。
瞧见老爷子正紧紧盯着他们的模样,仨人赶忙闭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想到这里是朝堂,老爷子还是忍住了,然后狠狠瞅了仨人一眼,对着朱瞻基沉声说道:“朱瞻基。”
闻言,朱瞻基赶忙走了出来,重新站在了朝堂的中央。
“朕问你,南直隶各府州衙门都递上了折子,说你私自纵容东厂之人抓捕他们府衙的人,还有那工部侍郎陈承弼,告你私自抓捕他家长子,可有此事?”
朱瞻基闻言顿时说道:“孙儿不知啊,什么府衙的人,什么工部侍郎家的长子,孙儿不知道啊!”
听到朱瞻基的话,在场众人皆愣了一下。
不光是那些告状的臣宗亲,就是朱棣也愣了一下。
那东厂的人是这小子从自己手上借走的,难不成这小子要耍无赖蒙混过去?
这事是不承认就能蒙混过去的吗?
随即朱棣便看向了那工部侍郎陈承弼,问道:“陈承弼,你有什么话说?”
听到皇上的话,那陈承弼并没有着急,反而异常冷静的说道:“皇上,此事府中有不少人看到,来人还拿出了东厂的令牌,并且言明是遵照长孙殿下的意思在办事,此事做不得假。况且,各府州衙门也都有人被抓捕,甚至连那杭州知府本人都被抓走,如今就关押在那东厂的大狱内,若长孙殿下不愿承认,皇上命人去那大狱中查探一番便知。”
闻言,朱棣再次看向了朱瞻基,说道:“朱瞻基,你怎么说?”
在老爷子朱棣的质问下,朱瞻基疑惑的转头看向了那工部侍郎陈承弼,困惑的说道:“陈大人,那东厂的大狱中确实关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都是参与了刺探泄露朝廷国策的事情被抓捕的。难不成,陈大人府上的公子也参与了此事?”
听到朱瞻基这话,那工部侍郎陈承弼依旧平静的说道:“长孙殿下,臣那儿子一直留在苏州府的家中,从未离开过,又怎么会与那刺探泄露国策有关呢?”
朱瞻基见他装傻,也学着他装傻,道:“对啊,陈大人,你府上长子为何会参与这等事情呢?”
陈承弼闻言语气一滞,见朱瞻基只与他做那口舌之争,便直接越过他,朝着龙椅上的朱棣说道:“皇上,长孙殿下说微臣那孩子参与了刺探国策,泄露国策的事情,臣不敢忤逆,但臣也不能认。”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殿下非要臣那孩子死,臣一句话不说,可事情总是要说明白,不能让臣那孩子死的不明不白。”
这陈承弼身为工部侍郎,在这朝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朝堂论辩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来。
而被这陈承弼将了一军的朱棣,转头便看向了正故弄玄虚的朱瞻基,说道:“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若有证据就拿出来。”
见老爷子不想听他们扯淡了,朱瞻基便也不再耽搁。
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诱导这陈承弼说出什么过激的话,然后借他口舌再拿出证据。
却不曾想这陈承弼如此老道。
无奈之下,朱瞻基只能躬身领命,然后对着那东厂厂公黄俨说道:“黄俨。”
随着朱瞻基的声音响起,那黄俨似乎早就在等着朱瞻基了,心领神会的从怀中掏出一份认罪书以及从旁人供述之词中取得的证据,交到了朱瞻基的手中。
可看着面前这些东西,朱瞻基却并没有接手,反而说道:“我就不看了,还是让陈承弼陈大人好好瞧瞧吧。”
接过黄俨递过去的认罪书以及旁人的供述词,看着其中详细的内容以及最后那大大的指印,陈承弼的额头上突然凭空冒出了许多的汗珠。
他陈承弼身在京城供职,对于家中的很多事情并不知晓。
就是自己家里那小子被人抓走也是家里来人告知的。
本以为这件事长孙胡闹,为了让那新政推行顺利,所以故意借机为难他们,想要迫使他们同意那新政。
却不曾想,自家那小子竟然真的参与了这泄露国策之事。
更没想到,昨夜刚刚抓捕的人,今日便已经将罪证坐实。
不仅有他儿子的认罪书,还有旁人供述的佐证之词。
面对这些证据,他就是想胡搅蛮缠说严刑逼供都做不到。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陈承弼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那龙椅上的朱棣说道:“禀皇上,微臣听信谗言,误认为是长孙殿下为推行新政而故意抓捕,却不曾想微臣那长子真的参与了这刺探泄露国策之时,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在清楚事不可为后,陈承弼没有了任何反驳的理由,干脆便硬着头皮主动认了罪。
而在听到陈承弼的话后,朱棣皱眉的同时,也将目光看向了朝堂上之前参与此事的那些官员们,说道:“你们呢?可还有话说?”
之前在陈承弼状告长孙殿下时一个个跳出来附和的官员们,如今在看到陈承弼已经认了罪,一个个是避之不及,哪还敢说什么。
见此,朱棣冷哼一声:“瞧瞧朕平日里依仗的这些人,刺探国策,泄露国策,还当朝诬告长孙。”
“你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说完,朱棣便将目光看向了朱瞻基,说道:“臭小子,这件事苦主是你,你来说吧,该如何处置?”
听到爷爷的话,朱瞻基明白这是老爷子在给自己搭台唱戏呢。
加上之前在出门前老爹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朱瞻基很清楚此时的他应该如何做,才能既办了事情,又俘获群臣的爱戴。
毕竟,这陈承弼虽然当朝状告了自己这位长孙,但此事说白了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可以说是什么欺君诬告长孙之类的罪责。
可往小了说,告错了就告错了,律法也没说不能状告啊,顶多也就是安一个武断莽撞的名头,然后被老爷子臭骂一顿,罚几个月的俸禄。
至于其他那些附和的大臣,顶多也就臭骂两句,还能干嘛。
流放?砍头?抄家?
即便是抓了这些人,你手里没点他们触犯律法的真材实料,最后也只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这种注定没什么太大结果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施恩于众人,表现出自己这位长孙殿下,未来储君的大度和关怀。
但是
这是他朱瞻基想要的局面吗?
开玩笑。
要是这么做了,自己那逃跑计划就算彻底泡汤了。
想到这里,朱瞻基当即便严声厉色的对老爷子说道:“皇上,朝廷新政事关我朝根基,乃是重中之重,如今还未推行,便被那些人刺探并泄露,影响我朝国策,此等行径等同叛国!”
“朝中这些人虽然孙儿并无实际的证据证明他们与此事有关,但这些人公然袒护犯人,还当朝问罪于孙儿,其心可诛!”
“不仅如此,孙儿如今身负监国之责,皇上不在时,等同于一朝君王。这些人以下犯上,妄图逼迫孙儿妥协,这是欺君!”
“还望皇上下旨,将这些在朝堂上公然污蔑孙儿之人,全部拖到午门,午后问斩!”
“待东厂锦衣卫查明之后若真牵扯此事之中,则满门抄斩!”
“如此,方能震慑宵小,彰显我朝廷威严!”
朱瞻基这一番话下来,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
叛国欺君公然袒护
这些罪名要是真的落下来,别说砍头了,满门抄斩了。
没个八九族的亲戚,都不够砍的。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相和善的少年长孙,竟然这么狠。
起手就是砍头,满门抄斩都搂不住。
之前那些在附和陈承弼状告长孙时,跳的最欢那群人,此时那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了。
就是那跪在地上的陈承弼,整张脸也跟猴屁股似的,憋的通红。
我不过状告你私自抓人,你扭头就要将我一家满门抄斩?
你够狠!
听着朱瞻基的话,就是那龙椅上的老爷子都惊住了。
这小王八蛋是真记仇啊
给你舞台是让你去施恩下属的,你他娘开口就砍头?
还全部?
这就算了,还满门抄斩?
不过,震惊归震惊,听到自己这大孙子的话,他还是要回话的。
“此事虽事关重大,但将陈承弼等人全部砍头,还满门抄斩是不是该慎重一些。”
随着朱棣这话说出口,那些被牵连此事当中的大臣们一个个突然觉得朱棣这位以狠辣严厉著称的皇帝似乎变的可爱起来了。
然而,面对老爷子这般隐晦的求情,朱瞻基却丝毫不给面子。
“皇上,此风不可涨啊!”
“若此次不严加惩办,便是给后来者开了先例,若人人如此,可随意诬告皇家,欺君叛国,我大明何以立国!”
朱瞻基这话一出口,那龙椅上的老爷子顿时气的脸色胀红,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还没怎么呢,这欺君叛国就已经给人家挂脑袋上了。
这要不是在朝堂之上,他早拔剑揍起这小子了,让他在这儿卖嘴。
可自己刚刚已经说了让这大孙子自己来说如何处置,现在能说什么?
加上自己心里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试探的问道:“那,砍了?”
朱棣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尤其是那些被牵连其中的官员,更是有不少瞬间便跪在了地上,瞪着大眼望向那龙椅上的朱棣与朱瞻基,满脸恐慌。
如果说朱瞻基这么说还只是提议,皇上朱棣再来这么一下,这不就是要将这事给定死了吗?
可朱瞻基却压根不理这些,立马坚定的接口说道:“砍了!”
这爷孙俩一唱一和,就是那些没犯事的官员都感觉自己小腿肚发软。
连那俩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惹事王爷,此时也瞪起了眼珠子。
要知道,刚刚出言附和的人,可不在少数。
最少也有十几二十个,这些人能立于这朝堂之上,就绝不是小角色。
这么两句话,就要都给砍了?
眼看着这朝堂上的局势就要无法挽回,偏偏那最冷静的太子爷今儿不在这朝堂之上,那从始至终便一直躲在旁边看戏的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们,此时也坐不住了。
一个个赶忙跑了出来,纷纷跪在那朝堂中央,对着前面的朱棣与朱瞻基说道:“皇上,长孙殿下,还请息怒。”
“陈承弼等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还望皇上开恩,望长孙殿下息怒,饶他们一命!”
随着这六部尚书以及内阁大学士们纷纷站出来说情。
那些置身事外的无关大臣们也站不住了,赶忙也一同来到了那大殿的中央,学着前面这些人向朱棣与朱瞻基乞求开恩了。
见此场景,朱棣再次看向了朱瞻基,似乎跟他杠上了,问道:“砍不砍?”
朱瞻基道:“砍!”
随后朱棣又看向了场中唯一站着的那两位王爷问道:“你们俩说,砍不砍!”
面对老爷子瞪大的双眼,还有那接近暴走的表情,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瞬间慌了神。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砍”
可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老爷子要吃人的气势。
瞬间慌乱的说道:“不砍!”
一旁的赵王朱高燧也是赶忙附和道:“对,不能砍。”
“父皇,这些大臣虽然有错,但这么多年来为朝廷也做了不少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况且这里面还有很多人都是从靖难就跟着父皇的,还望父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绕他们一命!”
听到这话,老爷子朱棣憋着一肚子的火,对着那场中的所有大臣说道:“既然这么多人给你们求情,那朕这次姑且饶过你们,若是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朱棣此话说完,这奉天殿中的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尤其是那些已经在这‘砍’与‘不砍’间被吓坏的大臣们,更是感激涕零的谢着圣恩。
而在他们说完后,老爷子朱棣顿时便骂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听到这话,早就呆不下去的众人便纷纷离去。
可在看到朱瞻基这小子以及朱高煦朱高燧俩人也要偷摸溜走时,朱棣憋着一肚子的气说道:“你们留下!”
随着这奉天殿中的人全部离开后,朱棣沉着声音,憋着火对那一旁的赵全说道:“小鼻涕!”
赵全赶忙上前:“奴才在。”
“去,给朕拿剑来!”
赵全神色一慌:“这”
“去拿剑来!”
被朱棣怒喝一声的赵全不敢再耽搁,赶忙就去拿剑。
当朱棣手中握上剑后,再次看向了朱瞻基这个小王八蛋,问道:“还砍吗?”
心知自己这次把老爷子气到的朱瞻基,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尴尬的说道:“爷爷,不,不砍吧”
“不砍?”
“你刚刚不是说要砍吗?!”
面对老爷子的怒火,朱瞻基赶忙说道:“对了,爷爷,锦衣卫那边还有事情要孙儿去急着处置呢,孙儿先告退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着奉天殿外跑去。
就是老爷子再喊,他也是充耳不闻。
老爷子要罚,也是日后罚,反正现在是逃命要紧。
朱瞻基是跑了,可那殿中的两个却成了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