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十死无生的局面,隐隐出现了那么一丝的起死回生的契机。
那老爹朱高炽也是棋艺精通的人,一眼便瞧出了这两步棋的精髓之处。
顿时眼冒精光。
“臭小子,不错啊,这一步走的妙啊!”
不过朱高炽认真瞧着那棋盘上的棋子时,也瞧见了自己儿子那满脸的愁容。
对自己这一家子人都十分了解的朱高炽,顿时便笑道:“你爷爷又怎么你了,这副丢了魂的表情?”
一边说着,老爹朱高炽还一边往那棋盘上落着子。
正准备说什么的朱瞻基,突然一怔:“爹,你怎么知道是爷爷?”
朱高炽一笑,道:“这大明朝上下,你小子尽占便宜了,也就是在你爷爷那儿能吃了鳖,说说吧,怎么回事。”
听到了老爹这话,朱瞻基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老爷子让我这次随军出征,另外要给儿子我册封太孙。”
随着朱瞻基说完,看了眼自己老爹后,却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不由的说道:“爹,您今天是怎么了?这往日儿子就是随便说一件事,也够您惊讶半天了,今儿这怎么还玩起不动神色了?”
面对自己儿子的问话,那朱高炽却只是笑了笑。
“这些事儿不是早就被你爷爷给计划好了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朱瞻基听着这话更加疑惑了:“计划好了?老爷子什么时候计划好这些了?爷爷他非要我去出征做什么?”
对于自己儿子的这些问题,朱高炽心里对其答案一清二楚,只不过那老爷子都没有说,他自己肯定也不能说。
“行了你就别问了,按照你爷爷说的去办就是了,没人会害你。”
对于老爹这话,朱瞻基自然是相信的。
自己爷爷,害自己干什么。
可嘴上却还是说道:“爷爷是不会害我,可架不住他坑我啊。您知道这次册封太孙的大典,老爷是怎么说的吗?”
对此,朱高炽还真不知道,不由的抬头看向了朱瞻基。
而朱瞻基也是接口说道:“老爷子让我自己筹措银子,让我自己给自己办大典!”
听到这话的朱高炽先是一愣,转瞬间便又大笑了起来。
这事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爷爷给孙子办册封大典,钱却要孙子自己掏,敢情这当爷爷的就是挂了名儿啊。
“爹,你来说说,这事儿他是人能办出来的吗?这日后说出去也不嫌寒蝉。堂堂大明朝的皇帝,给长孙办册封大典,让长孙自己出银子”
那坐在对面一脸憨笑的老爹朱高炽,也是迎合的说道:“你爷爷这事办的也确实不地道。”
不过下一秒便又说道:“不过你小子不是有钱吗?前段时间我看这府里是一马车一马车的银子往回拉,又一马车一马车的银子往外运。”
听到这话的朱瞻基,满脸无奈的说道:“爹,那些钱是你儿子我的吗?再说了,就算是儿子我的,那不都给老三运过去了吗?那京郊各处不都得用银子吗?说到底你儿子这也是给朝廷内库办事。可这到头来银子银子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麻烦事儿。”
“这老爷子说册封太孙吧,这大典的银子还得自己出,到您这儿了,还得落个有钱的名声,好像儿子这院里装了多少宝贝似的。”
说完,便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继续发着牢骚:“还有今儿下了早朝,那老爷子和二叔吵架,我寻思着一家人,过去劝劝架。结果倒好了,把我留那儿,二叔跑了。”
听到朱瞻基最后这话,老爹朱高炽顿时来了精神。
“你二叔又跟你爷爷犟嘴了?”
朱瞻基点点头:“把老爷子气的肝儿疼,差点没让太监们去喊御医。”
见这么严重,老爹朱高炽的脸上顿时有些担忧起来,也有些埋怨的说道:“这老二,老爷子多大岁数了,他不知道吗。怎么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尽跟老头子犟嘴?这要气出个好歹来,这老二不得自己下去陪葬赎罪吗?”
说完又看向了朱瞻基,教训道:“还有你小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净跟你爷爷那儿犟嘴,你爷爷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要发火骂人,你就听两句就行了,别跟他犟嘴,他年纪大受不住你们这些气。”
听着这话,朱瞻基真是冤枉极了:“爹,这也能怪罪到儿子我身上吗?您这刚刚也说了,这明朝上下,儿子也就能在老爷子那儿吃瘪。就这,儿子这还算是跟老爷子犟嘴?”
就当朱瞻基跟自己老爹朱高炽在这儿斗嘴的时候。
那老三,赵王爷朱高燧,便一步一喊的闯了进来。
“老大!”
“老大!”
“太子爷!”
“”
听着那院外的喊声,老爹朱高炽赶忙便高声喊道:“这儿呢!这儿呢!哎哟,别喊了,瞎嚷嚷什么一天。”
听到太子朱高炽的声音,那老三赶忙便转身走了过来。
瞧了眼朱瞻基后,就急忙对朱高炽说道:“老大快走吧,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的朱高炽,顿时一瞪眼儿,问道:“出事?出什么事儿了?哎呀,别拽别拽,你倒是说啊。”
闻言,那老三朱高燧也只好停了下来说道:“老爷子下旨了,说老二自己想死,所以特赐了一整套丧葬礼仪,上好的棺材板都给送过去了,如今老二正躺在那棺材里等死呢。”
听老三说完后的朱高炽顿时大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而一旁的朱瞻基却是乐呵起来。
听到这小子的笑声,朱高炽赶忙转过头来,问道:“那小子知道怎么回事?”
朱瞻基笑道:“还不就是我刚刚跟爹说的那件事?二叔跟老爷子犟嘴。”
听到这话,老爹朱高炽皱着眉头,想了想后,还是与那老三朱高燧一同朝着那汉王府而去。
毕竟是一家人,别人不管,也管不了他们家这事,也只能是他们老朱家的这几个爷们自己想辙。
而朱瞻基在一旁听的有趣,也想去瞧瞧自己二叔躺在那棺材里是什么模样。
随着他们一行人赶到那汉王府时,远远便听见那王府里面是又吹又打,好不热闹。
搞的这丧葬跟迎亲似的。
而一走进那院门,便瞧见院子里满是披麻戴孝的人跪在两边,还一个个哭的挺大声。
那汉王妃在瞧见太子的时候,更是一个劲的哭诉:“太子爷啊,我家汉王就算一时冲动惹了皇上不高兴,可毕竟是一家人,还请太子爷到皇上那里说说情,可千万不能将让我家王爷下葬啊”
瞧着那叔母的模样,还有这场面,朱瞻基乐的差点没憋住。
而老爹朱高炽在宽慰了两句后,也是带着人走进了那堂里。
随着他们三人进去,左右瞧了半天也没有瞧见老二的身影。
正想着嚎两嗓子时,老三赵王朱高燧头一个发现了那躺在棺材里的老二朱高煦,说道:“别喊了,在这儿呢。”
说着,便低头看向棺材里的老二朱高煦,皱眉说道:“老二啊,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真躺棺材里了?”
一旁的朱瞻基也是立马笑道:“二叔,这老爷子送了你一副棺材,你还真躺进去了?”
听着这俩人的话,那里面的汉王朱高煦却是说道:“做儿子的做错了事,还惹的老爷子生气,怎么办?只能认罚了,既然老头子命人送来了棺材,我这又是儿子,又是臣的。能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认罚总行了吧?”
“只要老爷子能高兴,我这做儿子的,怎么着都成。”
听到这老二的话,一旁的朱高炽赶忙说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跟爹斗了两句嘴吗?爹他送副棺材来,也就是吓吓你,还能真把你怎么着喽?”
“快出来吧。”
里面的朱高煦似乎也在里面躺的别扭了,听着二人的话,还真就起来了。
随后与这老大、老三,还有那大侄子一同坐在了那棺材前。
将那棺材前面祭奠用的酒壶拿了起来,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说道:“老大、老三、还有大侄子,我瞧这回老爷子是要动真格的了,不过不怪爹,谁让儿子先犯了错呢。我认罚,不过咱们毕竟是兄弟叔侄一场,来,你们陪我喝一杯。”
说着,四个人一人一个酒杯,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那老二朱高煦便说道:“行了,这送别酒也喝了,你们都回吧,也别劝,谁劝谁是王八蛋,我就在那棺材里等着爹的旨意一下,就投胎去了。”
听着老二这还颇为伤感的话,朱高炽也赶忙说道:“老二,这种话就别说了,什么投胎不投胎的。都是一家人,爹哪能真的怎么着你。”
“你放心,你就是有天大的罪,还有大哥呢不是。”
“”
那坐在一旁,瞧着自己二叔玩苦情戏的朱瞻基,对自己这一家人算是佩服死了。
卖家具的卖家具,一心求死的一心求死
在对付老爷子这门功课上,都是各有手段啊
如今也就只剩自己身边这位三叔还没展现过在面对老爷子的刁难时,那老朱家自带的逃生天赋技能了。
自己这二叔看似一心求死,实则是在给老爷子摆态度呢。
就当自己那老爹和三叔还在跟那二叔说着什么话时,那坐在棺材前头的二叔却一眼便瞧见了院里走进来的太监。
赶忙便一个翻身,跳进了那棺材里,再次躺好。
而随着那传旨的太监走进来后,也是左右瞧了瞧不见汉王。
顿时问道:“太子爷,汉王呢?”
太子朱高炽瞧了眼那棺材里头,那赵全才赶忙走过去瞧了眼,问道:“汉王爷,您这是成心不出来了吗?”
里头的汉王朱高煦顿时说道:“我爹赐我的棺材,当儿子的,自然是要躺进来的。”
见此,那赵全也不敢劝了,脑袋一抬,喊道:“皇上说,既然汉王一心求死,按照规矩,停棺之后七日入土。”
说完,赵全又对着那汉王朱高煦拱手道:“得罪了王爷。”
随后便对着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太监一招手,道:“来吧。”
在这殿里众人的疑惑目光中,那门外的小太监们便纷纷上前,拿着手中的工具,便来到了那棺材旁,将那棺材盖盖上的同时,一颗颗镇尸钉,钉了上去。
随着那棺材里渐渐漆黑,里头以退为进的汉王爷也是有些慌了神,赶忙喊道:“别钉了!听到没有!别钉了!”
然而,在皇上的圣旨下,这些小太监怎么敢停手。
一旁的那赵全也是传着皇帝的话:“皇上说了,这既然都已经停了棺,人也入了棺,总不能敞着盖儿吧?别这一回头,您这诈了尸算谁的?”
直到那棺材被钉的严严实实,这才一个个的离开了。
而一旁的太子朱高炽,瞧着这副模样也是惊呆了。
玩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赶忙便对身边的赵全问道:“我说,,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那赵全也是愁着一张脸回话道:“嗨,这话奴婢怎么敢乱讲啊?我一个字都不敢差,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正当那太子和赵王一脸呆滞的瞧着这一切时,那赵全又有话了:“对了,太子爷,赵王爷。。。。您二位来这儿是”
正所谓听话听音。
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的太子和赵王,一听这赵全赵公公的话,便顿时明白了这赵全肯定还带着传话的命令。
是要将这里的情况给传回去的。
刚刚还一副好兄弟模样,不断劝说的老三赵王,头一个便反应过来:“我们是来吊丧的!已经完事了!”
一旁角落站着的朱瞻基,在瞧见这一幕时,顿时被自己三叔这犹如条件反射般的反应速度给惊到了。
这恐怕就是三叔的天赋神通了
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
倒是朱瞻基他老爹朱高炽,还专门跑到那棺材旁,跟敲门似的敲了敲棺材板,说道:“那个,二弟啊,这也是好事啊,你啊,在里头好好反省反省,看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跟老三呢,去爹那儿给你求个情去。”
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求情去了,便也跟着那老三跑了。
随着这二位的离开,那赵全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瞧见了一旁的朱瞻基,赶忙便躬身一拜,道:“长孙殿下,那您这是”
相比于自己老爹朱高炽和三叔朱高燧,朱瞻基倒是胆子大,直接笑道:“公公回去跟爷爷说一声,就说大孙子是来看笑话儿的。”
听到朱瞻基的话,那赵全赵公公也是忍不住的赶忙一捂嘴偷笑,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还是对着那朱瞻基说道:“殿下,您这样的话,奴婢传了这么多年的话儿,还是头一回听见”
说完,便又一躬身,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此时这偌大的殿里,没一个人敢待。
外面那些吹吹打打的,也都又重新给吹打起来。
听着里面那不断吼叫,还时不时因为情绪激动给磕一下脑袋的二叔,朱瞻基这左右上下的瞧了瞧,还真是严丝合缝,想了想这别真给闷死在里头,赶忙便来到了那棺材旁,木料比较薄的位置,一脚使劲踹了过去。
随着那棺材的木板破碎,里头二叔的脑袋也探了出来。
瞧着这大殿里没了一个人,只有朱瞻基后,二叔朱高煦顿时骂道:“老大老三这两个王八蛋,刚刚话说的漂亮,这个兄弟轻易,那个一家人。现在好了,老头子的旨意一下来,都跑了!也就是你小子没跑,不然你二叔我都得闷死在这棺材里头!”
瞧着自己二叔那一脸窘迫的模样,朱瞻基是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二叔啊二叔,你说在那尚书房外的时候,侄儿跟你说去请罪认错,感觉你还不太情愿。这要不是回去请了个罪,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你呢。”
听着朱瞻基打趣的话,朱高煦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行了,大侄子,你就别拿你二叔打岔了。赶紧,弄点酒过来,刚刚都闷死我了!”
闻言,朱瞻基来到那棺材前头,随手拿了个酒壶,塞进去后,说道:“行了,二叔,您就在里头享受吧,大侄子我也走了,等什么时候老爷子气消了,也就放你出来了。”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高煦还想说什么,可朱瞻基却不听了,麻溜的跑了。
反正这热闹也看了,再不走,就不是看热闹,是找麻烦了。
指不定这救他出来的差事又落自己身上了。
还是先跑为敬吧。。
------题外话------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