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各种莲花灯、金鱼灯、鸳鸯灯、绣球灯的一一点亮,整个东市被照耀得宛如白昼。
很多小店铺都将摊子摆在了店铺门口,烤胡饼的,做杏仁儿大麦粥的,蒸青精饭的,煮馎饦的,烤浑羊殁忽的,到处都是烟雾缭绕、香气四溢。虽说现代人常吃的西红柿、土豆、玉米、青椒、红薯这些都还没有传入大虞,但永安人民的伙食一点也不差。
不过刚才说的那些大虞美食叶蓁一样也不认识,本来说是要出来找歌姬的,结果她和丹吉一路看一路吃,凡是看着没见过的都来点尝尝,浑然已经把歌姬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了。才走出去没多远,他们二人的肚子已经圆得像个球了。
叶蓁正要发誓不再吃了的时候,忽然又见到了两样她熟悉的东西。那摆放在一堆雪白的冰块之上的,一片一片宛如橙红色的棉花糖一样的东西,那不是生鱼片吗?
摊贩见叶蓁盯着不放,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好见识啊,这可是最新鲜的从东海运过来的活鱼切的肉,在这东市我敢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来一片尝尝?”
叶蓁这才知道,原来一直以为吃鱼生是日本人的习俗,却原来这习俗还是从咱们大虞传过去的呢。丹吉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食物,他先是对生的鱼好不好吃产生了好奇,接着又对出现在夏天的冰块产生了更大的好奇。结果就是那几片生鱼最后都进了丹吉的肚子,叶蓁好不容易才抢下来两块。
还有一样叶蓁熟悉的东西,那就是以前她在现代的时候常喝的醪糟,真没想到大虞朝也有。这是一种用糯米制作的度数很低的米酒,特别甜而粘稠,如果再煮一个鸡蛋在里面的话,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不过此时的醪糟,被称为“醴”,也还没有在里面煮鸡蛋的习惯,通常都是兑入一些牛奶酪饮用。
叶蓁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枚铜板,给她和丹吉一人换了一大碗醪糟,俩人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沐浴着夜风对饮。
正在这时,叶蓁耳畔忽然传来“嗤嗤”的笑声,叶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边端着什么东西吃着,一边冲自己直乐。
这个男孩身材颀长,但非常瘦弱,穿着一件深绯色绣着五色团纹的长衫,外面罩一件轻薄的纱衣,纱衣的下摆随着夜风轻轻舞动,把他的身姿衬托得看上去就像一棵枝条倒垂的杨柳。而月亮的清辉淡淡地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剪影笼罩上了一层银光,更衬托得他身形玉立,夺目出尘。
月光下男孩的面孔非常清秀,眉骨和鼻梁非常立体,眼睑微微凹陷,一双眼角狭长的大眼睛仿佛会说故事一般生动。他嘴唇棱角分明,此时却带着一丝揶揄却温和的笑意。
叶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叫道,妈呀,这也太好看了吧!
男孩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吃的,慢条斯理地嚼着,咽掉,然后笑着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家这么能吃的。”
叶蓁一下子站起身来,差点把剩下的半碗醪糟弄洒了:“我才不是女孩!我是男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女的了?”
叶蓁站起来以后,那男孩几乎就和她面对面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不足二十公分。
男孩偏偏还向前又走了半步,笑道:“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啊。”
叶蓁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却险些被身后的石阶绊倒,一时间无言以对,气喋咻咻地看着男孩。
男孩忍不住伸出手去拽了叶蓁的衣袖一把:“你别急,其实你隐藏得挺好的,我估计除了我,没别人能看出来。”
叶蓁听他说话语气温柔得就像这夜的风一般,心里的气和急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呆呆地想着,不仅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没天理呢。
丹吉看他们两人就那么互相看着不说话,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忙站起身来,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