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十二年夏季,开国皇帝宋启陵携皇后沈棠音南巡至清州府城,一秀才混入表演杂技班子内,以自身性命为保,状告府州太守王锰贪污修建大坝,盐丝织造库银,挪用公帑(gong tang),同巡抚赵川狼狈为奸,草菅人命,致使磁县县令在内等数余人身亡。
初闻此事,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彻查,罪臣辩驳朝堂之上,然证据确凿,不出五日案件细节水落石出,此案牵连甚广,一月内处理大小官员,多达数十位,处决流放人员更是不尽其数,震惊朝野上下,
同年八月再次下令查抄两人家产,金条,金叶,金锭等共三千四百七十三两,列银十三万九千六百五十八两,又有底册记录,玉山,玉屏等件,另玉器,字画,珠宝等物,全部冲公,此案才算告一段落。
此事既出,皇帝再无南巡之意,当月班师回朝。
又说顾南晰本就因与孟子卿有所联系而心中惶恐,但一直不曾与他相见,直到大案结束,两人才寻到机会。
详谈之后,顾南晰方解疑惑,原来她这县主之名,与孟子卿也有关连。
当日孟子卿舍命上前状告贪官,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又得知他与顾府诸多联系,心中有所怀疑当下试探,他见皇帝身侧所立乃是顾群,斟酌几何,告知自己曾被顾府小姐所开铺子掌柜所救,又有戏班之事,皇帝才会疑虑她与案件关联。
她那日在宴厅所述言论皆表明自己是无心之过,凑巧为之,反而解了她的嫌疑,只不过她的父亲恐怕就要遭殃,南晰这才明白前些时候皇帝为何突然指名要他父亲做监斩官员,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原来是为了杀鸡给猴看。
也怪不得这次父亲没有如上辈子一般,向祖母提出要带她回上京城一事,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这官员贪污之事闹的突然,她父亲腾不出手,原来到底还是她多想。
这次未能回京,顾南晰也不着急,如今她贵为县主,权利也有几分,除了顾府小姐的每月例银,加上祖母这些年给她的零花,以及县主的食邑,也足够她再次扩大自己的产业。
正巧借着这些时间慢慢的将这些铺子酒楼,转移到上京城去,有县主的名号,也不敢有人闹事,但官员管事也要知会一声,人情往来也是一笔开销。
她虽不能回上京城,但上京城仍有人让她记挂,唤来香岚提笔书信一封,想起于幼弟,她便心中担忧,自母亲过世后,上京城顾家她唯一认可的家人便只有这个嫡亲的弟弟了。
可怜她前世识人不清,又因为要给母亲守孝两人多年分隔两地,与嫡亲的弟弟到底生疏几分,待到后来他两人被那对母女作践针对,反而生出些血脉亲情来。
得到上一世记忆,她慢慢振作起来,便开始着手准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厮到她弟弟身旁伺候,与弟弟的关系也算熟络了几分。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永熙十七年的春季。
夜色寂寥,笛声悠扬,两岸层峦叠嶂的山林逐渐消退,宽广的平原映入眼帘,灰棕色的游船被月光映照上一层洁白透明的薄霜,涟漪阵阵船火独明,上岸之后又转乘马车,大小包裹浩浩荡荡,一路向那繁华的上京城内驶去。
顾南晰远远的立于上京城外,白衣净洁,琼枝一树,围帽遮颜,仿若得天地精华,吐日月灵气,飘飘若仙下凡尘,一众人等,竟不敢扰了这美景。
“小姐!奴婢这才离开不到半刻,您怎么下了马车?”
香岚从远处走来,手中捧着一个纸袋,袋中装了几个圆酥饼,原是南晰这几日赶路,胃口不佳,饥饿难耐之时,闻到一阵奇香,见城外茶摊所摆之物,这才打发香岚买来。
“快给我尝尝!”
顾南晰刚要开口,一旁的盼夏却顾不了这么多,伸手要去接,被香岚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