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个好方法。”卿若麻木地拿起装着香料的小碟,冷冷地扯扯嘴角。
一连闻了好些家的香料,如今不仅没寻着那香,反而觉得鼻子被熏得厉害,感觉连要寻的香味都快忘记了。
“再坚持坚持,咱们已经逛完一半店铺了。”卢尘阳蹲在捣制香料的师傅旁边,端着个小碟,像是讨饭吃的小孩。
温桃从卢尘阳那接过碟子,送到卿若旁边,丝毫不敢多说话了,感觉自家主子闻香闻得快成火药桶了,还是一点就炸的那种。
“不闻了,再闻鼻子都要失觉了。”卿若扔了一锭银子给店家,转头就要离开,边说着:“走,紫苏温桃咱们回去。回去就给那些个香炉子扔了,看了都恶心。”
“哎哎哎,别走啊,你不找那刺客了?”卢尘阳端着碟子站起来,刚想追出去,旁边的研香师傅就已经处理好了香料,卢尘阳只好又跑回去接香料。
卿若不耐烦地抛回话来:“不找了,不还有大理寺的人调查,那刺客若是还敢来就来吧,我怕她一样?”
卿若走出没多久,又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女声,她转头应着声音方向看去,原来是对面的布庄,里面一男一女正挑着衣服。
紫苏看清了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家主子拉走。
萧泽一身暗鹤纹玄衣背对着卿若他们而站,搂着身旁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两人举止亲昵,一言一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如此美好的景象,对卿若来说,反倒如此刺眼。她站在原地,迟迟无法再迈出一步。卑微如此,卿若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是感情不比沙场出刃,收放自如。
可是却又不想离开,就这般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
“丫头丫头,再闻闻这个。”卢尘阳乐颠颠地追了出来,猛地见卿若傻站着一动不动,也忘卿若目光所指处望去,待看清对面店铺里面的男子后,便也再说不出话来,又悄悄地端着碟子回了香料坊。
“郡主?”温桃却是个眼瞎的,也没认出那是萧泽,还以为自家郡主在看店铺,还笑呵呵的问道:“郡主可是想做衣裳了?”
卿若回过神了,便顺着温桃的话道:“嗯,咱们也进去看看布料吧,正好马装得做新的了。”
卿若才进布庄,迎面跑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童,直撞向她。
小孩力气小,卿若倒也没摔倒,只是一个踉跄,一手扶住了那小孩。
“没事吧,郡主。”温桃赶忙拉开那小孩子,小孩子的母亲连忙跑来将呆在原地的男童抱走。
可是这一声郡主却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包括正在挑选锦缎的萧泽两人。
“濮阴郡主?”萧泽身边的女子转身看向卿若,眉目之间毫无惊讶。
反倒是卿若,只稍得一眼,她才知晓何为人间绝色,她见过宫里的娘娘,个个都是美人,可是比起这女子,却显得逊色许多。
她是不愿承认这女子的绝色,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
垂眉柔眸,红唇贝齿,皓腕凝霜雪,纤腰握柳风,多了一般闺秀没有的美艳动人,少了风尘女子的阿谀奉承。别说萧泽,就连身为女子的卿若,都不免生出怜惜之情。
她暗暗摩挲手指,那是常年操练兵器留下的茧子,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上战场杀人的野蛮女子。心里的攀比心瞬间落下,怎么可能比得过眼前的人。
“参见郡主。”女子低眸向卿若行礼,声音也柔似暖冰的春水。
再看向萧泽,后者也并没有过多表情,只简简单单抱拳行礼,甚至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他的手放下,又握住了那女子的手。
卿若强扯出笑意,向两人的方向走去,忽地又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她眉心一皱却又瞬间敛去,抬手握住那女子的葱指,柔声道:“早听说萧将军纳了位绝色佳人,如今看来。”
“传闻果不欺人。”
萧泽这才露出笑意,抚着女子的手,似在炫耀又似在嘲讽般回道:“这还得多谢郡主,说起来,内子还是郡主救下的呢。”
一句“郡主”直接将卿若拉远,仿佛只是上下属关系一般,恍若陌生人。却又亲昵地称那女子叫“内子”,这是把一个小妾当做正妻了吗?
“我救下的?”卿若问道。
只见那女子突然恭敬地伏地行了一礼,萧泽也不拦着,倒是原本心里不快活的卿若,着实被吓了一跳。
倒是身后不经事的温桃被吓出了条件反射,差点一起跪下来了。
“安陵之战,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女子再抬头时,眼角竟带着些许泪光。
安陵之战,那都是四个月之前的事了,卿若细细回想,确实记得曾救过一个女子。兵攻敌营,那女子是对方的战俘,险些被那些士兵凌辱。
同为女子,卿若便救下了她,带回了军营,让人妥善安置,她只记得那女子衣衫褴褛,面容不堪。至于后来,她便不得而知了。
再看眼前这位绝色佳人,眼睛和鼻梁确实和那女子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