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有些想不明白,卿符不过半大点的孩子,大晚上的,是怎么一个人从卿府跑去城东那么远的?
不容她再胡乱猜疑,得了消息的卿易舟没多久就匆匆赶了过来。
把卿符交给卿易舟的时候,他睡得还是很香。
夜入丑时末,中秋已经过去了,深夜的东市寒意渐深,现在风口处,只觉得从脚到袖口都透着凉意。
卿若站在原地,等卿易舟抱着卿符走远了,才有些反应。
对她来说,这个中秋过得真的很累。
“我们也回去吧。”卿若说道。
墨玉却突然把他穿出来的披风系到卿若身上,又一把将卿若抱起。
着实吓了卿若一跳,她低声惊呼:“你干嘛!”
墨玉瞥向卿若空荡荡的脚,说道:“夜里凉,光着脚走回去,真不怕自己得风寒?”
卿若这才发觉,方才着急寻卿符,跑的连左脚的鞋子都丢了,只穿了只脏兮兮又潮湿的袜子。
卿若盯着脚丫子,自己也觉得好笑:“才注意到,哈哈。”
“这个中秋真是累人。”卿若又抬头盯着那圆满清亮的月亮,感叹道。
墨玉说道:“都没事了,中秋,已经过去了。”
卿若点点头,有些困倦地把脑袋埋进墨玉的颈脖处,缓缓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墨玉柔声说道:“很晚了,累了就睡吧。”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墨玉低眸一看,只是话语片刻间,卿若就已经睡着了。
墨玉看着,嘴角不禁勾起,他已经多久没这般看着她睡觉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便已经是大中午了,圣人中毒,墨玉一大早便带着大理寺的人彻查案件。
卿若午饭都没吃,就出门去了卿府看卿符。她问过卿符,那天夜里是怎么瞒着全府上下,一个人偷偷跑去城东小丘的?
可是不管怎多少遍,卿符回答的都是不知道。
他说,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去了一棵大树下,他伸手扯了一枝树枝,低头的时候,就瞧见了自己阿娘站在树下看自己。
“云姨娘吗?”卿若坐在卿符床边,疑惑地问道。
云姨娘是卿符的生母,长公主原本的贴身宫人,在生卿符时便难产死了。按理说,卿符是没见过云姨娘的,甚至就连卿若自己,对云姨娘这人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名字而已。
没想到卿符肯定的点点头,继续说这那天晚上做的“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那人是阿娘,我喊她,她不说话,就静静看着我,冲我笑,我想去抱抱她,她就突然不见了,我就在那树下等她,然后等我再醒来时,就在家了。”
卿若瞧这书桌上那花瓶中插着的枯黄的合欢树枝,听的越发迷糊。
“你们都说我跑去了城东,可是我一点也不记得,明明我就是做了个梦而已嘛。”卿符撅起嘴,趴在卿若腿上,抱怨道。
“好嘛,小福说是做梦,那便就是做梦。”卿若摸了摸卿符的脑袋,哄道。
卿符这才笑了,他仰头盯着卿若,又问:“阿姊,你说我还能看见阿娘吗,她真的好好看。”
卿若没回答,就单单看着卿符笑。她没办法回答,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趁着闲暇的时候,卿若又独自去了城东小丘。
除去那日和萧泽比马,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和之前的一模一样,那棵合欢树依旧长的葱郁,甚至树冠上还零星开出了几朵粉色如羽扇一般的花朵,在这深秋时节,这棵树反而显得格外异常。
行至山顶,她瞧见一位身着白衣戴着帷帽的男子,这人她见过,上次赛马来时,就瞧见这人下山。
卿若牵着马缓缓走到那人旁边,男子背对着她,拿着长柄瓢正给树浇水,隔着帷帽,卿若看不清那人面容。
“先生这是在干嘛?”卿若问道。
男子淡淡飘出两个字:“浇水。”
“这树自身自长,晴有日头阴有雨的,怎会需要人浇水?”
男子继续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理睬卿若的话。
当真是的奇怪的人。
卿若这样想着,便自己查看这长势如此不寻常的合欢树,她抬手折下一枝。
结果男子这才开口:“你怎知,这树不是我的?”
不早说,偏在她折了树枝才说这话,卿若尴尬地举着折下的树枝,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先生不早说。”
寡音刚落,那男子却又兀自领着水桶离了山顶。依旧对卿若的话不理不睬。
当真奇怪得紧。
第二天晌午,宫里总算传来了消息,昏迷了两日的圣人今天总算醒了。
长公主不眠不休陪了两天两夜,等圣人醒了才回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