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还困惑父皇为何会同意一个副尉带兵出征,本以为只是借机打压萧家罢了。”高鹿阳话锋一转,又道:“没想到萧泽倒是先一步知晓高晨兴有谋逆之心,还特地上书同父皇自请帅令,这就也怪不得父皇会迟迟不肯颁布诏书,就是怕提前透出消息打草惊蛇,以免高晨兴找个由头不肯回来。”
“那这和他出兵北伐又有什么关系?”
“你可还记得四年前被你灭了国的朔国?”
“记得。”
“根据萧泽所说,高晨兴所勾结之人,就是那朔国三皇子。”
卿若扶着桌角,满脸不可置信,消化着这些信息,良久才开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般巨细?空口无凭,你敢这般信他?”
高鹿阳淡淡一笑,收了那诏书,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若他当真擒了那朔国余孽,岂不是给我一个机会去坐实了高晨兴谋逆,若是不能,倒也不是大问题。”
“最多不过是折损些萧家的子孙兵。萧家兵,自始至终就是枚废棋,如今好不容易派上点用途,何乐而不为呢。”
确实,当初为了废萧家势力,皇舅舅就曾多次分收了萧家兵权,如今萧泽虽然调兵,把原属萧家的兵力收入麾下,可是沙场之上,无论输赢,死伤不可估量。
赢了,便是废棋发挥了最后的用途,还能为高鹿阳扳倒高晨兴提供砝码。
输了,还可以派别人继续出兵,到头来不过是折了萧家的兵力,削弱了萧氏一族的威望罢了。反正皇家本就信不过这支军队。
“不过,有趣的是,萧泽这回居然敢逆着萧老太祖的意思,倒是真让我没想到。”高鹿阳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今天上午萧上柱国又来通他磨合萧泽出兵的事,最后依旧不欢而散。
“朕才登基三日,上柱国为了萧泽的事就来找朕了两次。”高鹿阳道。
卿若皱起眉头,先前萧莞来找她时,确是抱怨过,说萧家祖父因为萧泽擅自请帅,气的拿拐杖就往萧泽身上打,险些连腿都给打断了,可是萧泽依旧不听,据说请帅后没几天,自己就搬出了萧府。
“没同意?”卿若看着那一旁的诏书,心里猜了结果。
“为何同意?萧泽为朕走了这么个好棋,朕又不傻。”一想到上柱国在他面前声色俱厉的模样,高鹿阳竟觉得一阵好笑。
“以我对萧上柱国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卿若道。
“不同意又如何,那诏书可是父皇写的,如今父皇驾崩,这也算半个遗诏了,他再如何莽撞,也断不敢违抗先皇遗诏的。”
这时,殿外的内侍悄声进来,回禀道:“圣人,卢中丞求见。”
高鹿阳收了笑意,冷冷回道:“朕乏了,不见。”
卢中丞,正是卢尘阳的父亲。
内侍又悄声退了出去。
“为何不见?若是打扰了,我可以先回去。”卿若问道。
“与你无关。”高鹿阳烦倦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良久才略微平和了语气:“方才你在外等候时,应该还瞧了其他人吧。”
“嗯。”
“朕登基不过三日,这些个老臣便纷纷抱团指责朕擅自夺权上位,真是可笑。”
“怎么会,你是太子,皇舅舅去世,理应太子继位,这有什么好争议的。”
“呵,真当那些老顽固不懂这些道理?”高鹿阳冷哼一声。
高鹿阳又道:“敝如那卢中丞,暗地里早就是高晨兴的人了,怎么可能舍得让我这么顺利即位。”
“还有那礼部程侍郎,户部姜尚书,也通通都是高丘鹤的人,呵。”
听见了卢尘阳的父亲,卿若也忍不住沉默起来,她一直都以为卢家同萧家一般,从不参与皇子之间,保持中立态度。
原来都已暗戳戳地站了队伍。
“罢了,和你说这些作甚,也惹得你烦恼。”
“没事,你说我都听着,不管旁人,我都是信你的。”卿若极力想安慰他。
高鹿阳坐了下去,听了卿若的话,这才欣慰笑了,又说:“你啊,我还能不信你吗,不过高晨兴高丘鹤的事,你还是莫要掺和,自有墨玉帮着朕处理。”
“又不是小孩子,我好歹也是朝堂的臣子。”卿若拍了拍胸口,结果左手腕往外一挥,直接甩到了桌角。
只听“铛”一声,手腕的机关镯瞬间成了一把匕首,划过卿若的手腕,直直落地,插入地砖缝隙中。
连着高鹿阳也惊到了,“这是?”
卿若赶紧蹲下去把匕首重新按回原样,这镯子戴久了,忘了本就是把匕首,就这么带进了宫。
“卿符送我的机关镯,一时忘了,竟带进了宫,表兄莫怪。”卿若擦了擦手边被擦破的口子,把镯子塞进了袖子里。
“父皇都允你带兵器进宫,我又怎会介意。”高鹿阳说道。
“这么说,表兄也允我带吗?”卿若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毫不顾忌地盯着高鹿阳看。
“不怕我心怀不轨?”
“不怕,若是哪天你都敢架着刀抵着我脖子,那这世上,可还有我信任的人了。”高鹿阳含笑说道。
卿若想想也是,她可没那个胆子,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鹿阳又抬起卿若割伤的手,道:“你啊,总是这般毛躁,回头我让人送些进贡你伤药给你。”
“好,那我就先多谢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