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两个人影在路灯映照中走过,他们在行进过程中频频转头冲着对方说上几句,像是在激烈的辩论。
“老许,你玩过不过他!”
许锐锋一脸严肃,他理解不了老鹞鹰为什么对尚坤没有好印象:“谁和他玩了?”
“还没玩呢?”
老鹞鹰突然停下脚步,将许锐锋拉进了胡同里:“从我一进去,人家就把咱俩彻底控制住了,张嘴直接点破你我身份连温婉都饶了进去。”
“我问你,当时你有多少把握一击必杀?”
许锐锋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依然自信的说道:“百分之百。”
“可你敢动么?”
老鹞鹰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尚坤在最后离别时所赠送的奉天通缉令,上面温婉的画像异常清晰:“瞧见没有?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真是礼物呢?这是威胁,姓尚的在告诉咱俩,人家不怕你动手。”
“还有,从见面开始,咱始终认为是占他们便宜,结果连处了这么多年的竹叶青都是他们的人,这叫什么事啊!”
“舍生忘死的在江湖里打滚了这么些年,这还是头一回如此窝囊。”
呜。
一辆日本军车在街头风驰电掣的驶过,那一刻,许锐锋和老鹞鹰同时闭上了嘴,直到街头再次安静下来,老许在伸手往街面上一指:“看。”
“你让我看什么玩意儿?”
老鹞鹰去看了,街面上挂的全是膏药旗,满街的白色旗帜跟丧布一样,看着就丧气:“你让我看这玩意儿干啥?”
许锐锋反问:“不和他们接触,你觉着咱们还能和谁接触?”
“接着混江湖么?”
“江湖人都到了穷途末路了,人家都把引魂幡插咱们家门口了,哪还有江湖啊,老姚啊。”
许锐锋就站在老鹞鹰身边:“当初你不是说我睡不着是心病么?这就是心病的病根!”
“睡不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这心里没有根!”
“你明不明白!”
“当我失去了仇恨、钱也左右不了我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该为谁而战。”
他像是总算又重新燃烧起了生命一般,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在这个节骨眼,不管谁劝什么许锐锋都听不进去。
老鹞鹰则义愤填膺的诉说着:“那也不能跟尚坤那种人在一块,明告诉你,和他在一个屋子里我都觉着身上汗毛倒立,这不是蓝衣社的问题,更不是南京的事,我说的是人,他这个人不对。他要真如自己说的那么坦荡,又如此看重你老许的能耐,怎么不让你加入蓝衣社,而是话里话外拿‘拯救国家’、‘挽救生灵’这些能盖住天的帽子往你脑袋上扣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锐锋一字一句的说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获得了第一次机会才能有第二次。”
“而江湖……”许锐锋在经历了尚坤这个明显比江湖高出一整个段位的政治人物后,冲着老鹞鹰笑了出来:“太小了。”
他说完这句话,在夜晚的街头一个人走了出去,孤独的身影在即将入冬的北风里,无所畏惧。
“你上哪去?”
“回家,搂老婆睡觉。”
唉!
老鹞鹰在叹息一声后,迈步追了上去,一路小跑着追逐,追上以后絮叨着,即便心里清楚许锐锋决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依然费尽唾沫、磨破嘴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