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美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骑着自行车,一路上,车链子都要蹬出火星,该死的!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屈辱过,都这么低声下四,不但没有求来杯子,反而被对方羞辱一番。
想到自己没有拿到东西,回家后,丈夫和婆婆的嘴脸……
王静美手将车把手捏得死紧,别人只看到她嫁到了城里,住上了城市的房子,不用天天地里面风吹日晒,还有供销社的临时工作。
可是!本来婚前很好的丈夫,婚后才知道,经常在外搞三捻四,婆婆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住在人家家里,每个月的工资要上交,说是伙食费,天天忙完了外面,回家还要伺候一家公婆老小,丈夫不维护她,婆婆嫌弃她,若有时顶撞她,婆婆就拿她让回知青点来拿捏点。
拿捏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也是要脸的,外人眼里,她现在有多风光,实际她就有多头疼欲裂,有多后悔。
当初离开知青点的时候,她是志得意满走的,若是结婚了,她还灰溜溜地从丈夫家,跑回知青点,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背后看笑话。
而且她跑回了知青点,也别以为丈夫能过来接他,他勾三搭四,更快活的紧,她除了被人笑,还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什么也赚不到。
所以,她不但不能回知青点,还要在城里愈加小心地伺候张家那一家老小,张志城她更要伺候到位,甚至对他在外面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她在那个家没有一点立足之地,她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次张家的危机,如果她能解决,拿到那个杯子,送礼保住张志城的工作,若还能再小升一把,那她就是张家的功臣了,以后在家里说话也有发言权,所以,她在一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大早就风风火火赶过来将人堵住。
没想到,是被人狠狠地羞辱回去,想到回家还有一波羞辱在等着她。
王静美就暗骂一句该死。
想到什么,她将把手一扭,掉头飞快地向队里骑去。
于弘盛抽了袋烟,早早去了队里水坝那边,天气炎热,已经一个月没有降雨了,还好高桥这边有水库,高桥这里的地势,四面环水而绕,是水源充足的雨米之乡,但即便如此,庄稼干旱不等人,这些天,队里人都在挖渠,引流灌溉,或人力浇水,也忙的很。
郑敏正在厨房收拾,打算一会去队里的公共食堂,她平时都在食堂帮忙,儿子上学,女儿在家里休养。
院子里的门因为家里有人,是开着的。
王静美气乎乎地将自行车骑住了院中,她从车子上面下来。
然后将车一甩,倚在了大门边,脸上阴霾地往于家走。
于哝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裤子,从外面回来。
她也梳了高马尾,马尾编成了一条辫子,垂在脑后,那天看到知青点的虞知青这样梳,特别好看。
虞知青额头饱满,哪里也不缺,后脑勺也形状饱满,扎起马尾就特别漂亮,一根辫子在脑后轻轻甩动,显得灵巧极了。
她见了一次就喜欢上这发型,回来自己也照着这么梳,只是可惜她前额微扁,后脑勺也不够圆,像刀削了一块,整个脑袋是扁平的,所以同样的马尾,她梳起来,就没有那么漂亮惊艳灵动了,只是将缺陷部又放大了些,头发紧紧贴在了她脑袋上,看起来是一样的发型,但很难给人一种惊艳,想一看再看的感觉。
于哝今天的状态好,她不但拣到了好喝的水,她妈还给她做了好吃的萝卜糕,她手里拿了两块,在外面转了一圈,吃完准备回家。
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王静美,骑车子冲进了她家的门,把她吓了一跳。
王静美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就进了郑敏所在的厨房。
郑敏正擦灶台,一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王静美进来,表情就直冲冲地道:“郑敏!你不是给于哝换了命吗?不是把于哝的烂命换到了虞知青身上了吗?我早上才去过,她虞浓现在还生龙活虎,看起来有活力得很呐!她这么有精神,你家于哝没事吧?还活着吗?”
她这么一说,郑敏连脸色都变了,她当即脸露厉色:“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王静美也气得脸都红了。
一个心里骂对方贪婪无耻。
另一个心里骂对方恶自私。
两个人的确是老乡不假,当初还是郑敏先对王静美露出友善的态度,王静美打蛇棍上,想着能在人生地不熟的乡下,遇到个老乡,这个老乡还是当地队长的媳妇,那关系好的话,肯定会有许多好处。
要知道,知青里也有阶层啊,背景强横的知青,一来到队里,会很明显被区别对待,家里有能力的,分到好的大队,没能力的分到普通大队,有关系的,队里分的都是轻松的活,没关系的,什么脏的累的活就摊上了,背景豪横的,就算不出工,也一样拿工分的,请假随便请,队长看到都得给三分面子,七分笑脸。
不过,她们大队,有这种豪横背景的,只有楚瑜一个,楚瑜这人也不挑事,跟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听说其它大队,有的子弟,别人上工,他找地方睡觉,别人下工,他也下工,甚至有的一年到头都不在队里,年尾依然能分到一整年的满工。
所在,当时的王静美为了讨好郑敏,那可天天往郑家跑,她确实因为郑敏的关系,混到了不错的工作,郑敏也确实照顾她,把她弄进了在队里的公共食堂,在那里工作,知青队里的人都羡慕她。
因为刻意讨好,王静美很快发现郑敏在悄悄打听几个女知青的生辰八字,年月日这个问起来的话,还能说要大概了解下大家的情况,但是,连时辰都问,这就有些微妙了。
别人或许不会深想,但王静美她老家是苗僵的,她十四岁才跟家人逃难,逃离了出生地。
虽然她不会,但她从小耳濡目染,听到过很多东西,比如,不要轻易的将自己的生日时辰告诉别人,要时刻留意自己的头发,指甲类,她每次掉的头发,或者剪下来指剪甲,她都会烧掉。
都是受小时候听到的一些故事影响。
郑敏这一举动,立即吸起了她的注意。
接着郑敏又向她打听了虞浓不少事情,因为她和虞浓分在一个宿舍,就会旁敲侧击地跟她问虞浓的背景,家里的情况,还有什么亲人?
在知道她母亲改嫁,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庭,父亲进了改造农场,也已经和父亲划清界线,她现在孤身一人时。
郑敏就开始麻烦她收集虞浓的头发。
王静美一听就模糊的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不一定所以苗僵的人知道换命术,很多人不知道,王静美只是恰好小时候听到过一个和她父亲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起喝酒时提过一嘴,说他小时候噩运缠身,他爸只有这一个儿子,怕断子绝孙,就花光所有积蓄找了人,给他换了命。
之后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结婚,生子,还颇有些小积蓄。
她爸当时问过那人,那个被他换命的人呢,结局怎么样?那个人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来,喝酒喝酒。”
她当时就在隔壁屋,好奇心旺盛,听墙角听了半夜,那个人神神秘秘地说,那东西需要八字生辰,需要对方的头发或指甲,还有贴身衣服。
怎么那么巧呢,郑敏有个女儿,女儿体弱多病,有心悸和癫痫的毛病,瘦得像一个杆子,头发稀少,还黄焦焦的,但王静美却对她这个女儿极好。
加上她在找人的八字,她又跟自己打听虞浓的情况,又开始要虞浓头发,这些东西一旦开始联想,郑敏再跟自己小时候的耳闻,这就对上了!
她怀疑,郑敏是想给自己女儿换命!换的是虞浓的命!
王静美当时和虞浓的关系很差。
但是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帮忙的事,那个神神秘秘的人虽然最终也没有说,和他换命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但听到他笑了两声,没有说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和虞浓关系好不好是其次,她想的是,她能在这件事情里,得到什么好处,这才是真的。
这种事,绝不能因为和郑敏是老乡,就能装不知道,帮她干这个事儿。
她也是要冒风险的。
想来想去,她直接跟郑敏摊牌了,虽然两人是一个地方的,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懂这个,大家很多都是普通人,有的一生都接触不到这些,只是流传的故事比较多,就算有,也很神秘,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郑敏确实没想到王静美知道这个,之前闲聊她套过话,王静美小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苗僵,一家人在别处生活。
后来,郑敏怕王静美跟虞浓泄露这件事,不得不堵她的嘴。
她寻寻觅觅许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和自己女儿于哝各方面都相合的人选,失去这一个,以后恐怕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人了,因为哝哝她身体越来越差,没有多久可活了。
她要抓住这后的机会,只能拿出好处拉拢王静美,不但应了王静美的要求,给了一百块钱,还将她自己的侄子介绍给她,让她从农村这个泥沼里爬出来,她要求去市里过好日子,要求她侄子家给她介绍工作。
这些郑敏都应下了。
王静美要钱给自己填好处的理由是,这种事干了对自己运势不好,会倒霉的,所以要点护身钱。
如今,郑敏再看到王静美,简直从心里厌恶此人。
她给对方介绍侄子,也不安好心,她那侄子一家尖酸刻薄,不是个东西,跟王静美正好相配,果然两人看对眼了。
郑敏狠狠地喝斥她闭嘴。
如果不是怕这个女人大嘴巴到处宣扬此事,她能狠狠地扇她两耳光,彻底将关系撕烂,看她能个什么好下场。
王静美看着郑敏,冷冷一声:“哦,怎么?你女儿换命成功了,就要卸磨杀驴了?别忘记了你当时是怎么求着我的,就差给我跪下了,现在要我闭嘴!要不要我跟别人说一说,队长家的媳妇,来自哪里?会点什么?像头发啊,指甲啊,贴身内衣啊,都不要告诉她啊,她会换……”
“你!”郑敏的手气得发抖,她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忍下来,双眼瞪着面前这个小鼻子小眼长得平平无奇,又让人恶心透顶的同乡,最终忍下了这口气:“你说吧,你找我,又想要什么东西……”
王静美听到这句话时,她笑了。
…
虞浓一早的打算,是去队长家里附近,看看能不能遇到于哝,确定于对方和自己是否换命。
但是被楚瑜着了。
她就是因为昨天的那个大床房的事,对他怕了的,她本就娇嫩,受不了磋磨,在阳气还充足的情况下,她觉得还是稍微躲一躲,等下次需要阳气了,她再接触也无妨。
其实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楚瑜发展成这样,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要个亲亲而已,满足自己气流阴阳融合的需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的花言巧语,被他的哄骗之下,就得手了……
怪不得,怪不得现实里,她妈苏曼一个劲儿地夸楚瑜学东西快,头脑好!运动棒,是全能天才。
她那时听得耳朵长茧子,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在暗暗顶撞她妈,可惜,再好也不是你生的!哼!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妈嘴里,楚瑜学东西快,到底有多快了。
真是一遍摸索,两遍精通,三遍对付她手段老练。
她只在最开始的吻时,主动了一下下。
之后,他就像开了第十窍一样。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哄进了无人的男宿舍,由着他那么对自己。
虞浓被他这样对待,又羞又彷徨,羞得她手足无措,涩得她一张脸都红得透了。
她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被他拿捏住了,这样的举止,真的羞耻极了,她一向纯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这样在他的手里不纯洁……
每每意识到这一点,她就摇头否认摆动,无地自容得很,恨不得钻进哪里去,心里一面否定,可现实又被这样那样,一时间酸酸涩涩,又羞又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随着他的手,一会目光迷离,一会又轻轻低泣,一个劲地小声无助地念他的名字:“楚瑜,楚瑜……”
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放开她。
窗帘被风吹起来,楚瑜修长带着薄薄一层茧子的手心手指,将虞浓从身后抱在怀里,依恋地蹭着她的颈侧。
想了一晚,总算解了点馋,和她贴贴亲亲一会儿,才上工去了。
虞浓好久才缓过来,在井边用冰凉的水,洗了洗自己潮红的脸。
刚将擦脸的毛巾洗干净,搭在晾衣绳上。
就见于队长走进知青院子。
虞浓愣了下,知青都上工去了,院里没人了,于队长怎么会过来?
“虞知青。”谁知于弘盛直接朝她走过来,笑呵呵地看着正在洗毛巾晾晒的虞浓。
阳光下,这小姑娘美的惊人,大概被大阳晒得,脸颊还带着微红,嘴唇就像熟透的樱桃,似乎还带着露珠的鲜美。
皮肤雪白,漂亮得很啊。
他目光上下看了一番,目光一闪,这才道:“虞知青,病好了吧?
我看你气色不错,昨天我在知青食堂说过,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牛棚那边都是老郑头收拾,你一天只管割草把牛喂饱就行,一天六个公分……你觉得怎么样?”
虞浓仔细看了眼对方。
于队长,就是郑敏的丈夫,他没出现时,虞浓还真把他给忽略了。
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了那三个和她接触过的女人身上,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加危险。
虞浓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想要离开梦境,就得直面危险。
不过,如果危险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那她丝毫不惧,直接送他一把暴雨梨花针。
她现在的冰箭,最多能化为四十二枚。
比以前可怜的五枚,翻了八倍。
体内的气流也长大了许多。
她想尽快离开梦境,她总觉得,这次离开梦境不会那么简单,开局实在太凶险,第二轮绝对不会轻飘飘过去。
只想了一下,她就应下,她要看看,事情要往怎样的方向走。
于是跟在于弘盛的后面,出了知青点。
她今天依然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她将衬衫掖进裤子里,否则,腰部太宽松了,还用了腰带系上,更显得她腰细腿长。
虞浓心里防备于弘盛,所以一路上和于弘盛保持了两人的距离,她微微落在后面,可以随时观察他。
其实她现在体内的气流,已经很多了,如果将十几枚小冰箭放出来,可以在身前形成一层保护网,冰箭透明,尤其绣花针大小,一般看不见的,只有在阳光下,会偶尔一闪一闪的反光。
但是她最多只能坚持五分钟,消耗太大了。
所以她没有放出来,为了节省气流。
只是手指间夹着一枚,防止突发事件发生,不过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虞浓手里的这枚冰箭就废掉了。
于弘盛真的只是带她到了后山脚牛棚那边,让她割草喂牛。
“……割草的工具,都在老郑头那里,平时牛棚的活,都是他做的。”于弘盛边走边道。
他们拐进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就来到了牛棚那边。
这边挺偏僻的,因为靠近山脚,草木繁多,长得茂盛,放牛倒是很方便。
“老郑头!”于弘盛高声跟牛棚里正在清理牛粪一个伛偻的身影打招呼。
虞浓在后面看了眼背着手的于队长,又仔细看了看牛棚里的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非常瘦,脸上很多褶子。
他正在清理牛棚,七头牛仿佛很熟悉他,安静地在槽里吃草,一声也没有叫。
听到有人叫他,他站起身,看向来人,看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郑头,阿敏说你年纪大了,让我照顾照顾你,这不,给你带个人来,这位虞知青,以后就负责给牛割草喂草。”
然后于弘盛回头对虞浓说:“以后你就负责牛棚这边,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郑大爷,好好干,你们知青下乡,就是要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选,什么活都会干,什么都能干,不能娇气啊虞知青。”
他语重心长地说完后,又看了虞浓一眼,就背着手离开了。
虞浓站在原地,没动,先观察四周,风景还是挺好的,这边搭着棚子,还有屋子,旁边还有锅灶,似乎熬着棉饼、豆饼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是夏天,为了省粮食,大多要割青草喂牛。
那个郑大爷又继续在牛棚里忙。
虞浓也不觉得尴尬。
她挨个看了看牛,最后目光落在郑老头的身上,他穿着短袖,身上的皮肤黑乎乎,手毫不嫌弃地直接碰触牛粪,虞浓想上去帮忙。
刚走到不远,就听到他起身说:“工具在那边棚子里,你自己拿,七头牛的草料,生产队白天拔草顺便会割一些送过来,你只要补足剩下的部分,割完的草堆在牛棚那边就可以了。”
郑老头声音像是粗粝的磨石。
虞浓看向他说的牛棚边上的一大堆草料。
这个活看样子确实很轻松,但她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干过这个,她想了想,去了棚子那边,找到了一把镰刀。
然后背起一个篓。
出来后,发现郑老头已经从牛棚里出来。
他站起在那里,仰头看着天色,久久不动。
接着那嘶哑的嗓子,说出一句:“终于要变天了,好!好!就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虞浓也抬起头看天色。
天空阳光高挂,万里无云,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她回头又看了眼那个郑老头,只见他又弯下腰,仿佛刚才根本没说话一样。
就在虞浓走出十来米远的时候,那个郑老头将粪便清理到车子上,推着走了,不知道送去了哪里。
这里很快,就剩下虞浓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长长草仿佛麦浪一样在摇头,虞浓突然回头!
那种沙沙的声音,好像人的脚步声……
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是风吗?
…
楚瑜正在一队那边挖渠,挖了好几天了。
“得快些把将水引下来,否则得爬山挑水,光靠人力浇,三天三夜都浇不完。”旁边晃悠过来的余主任,催促几人赶紧干活。
“主任,这天也太热了,你没看我们累得汗如雨下,还怎么快啊,再快就累晕在这了。
“就是,一个月没下雨了,干得草叶子搓一搓,都能直接点着了,你看我们也跟这草叶子一样,快被晒干了啊余主任。”
“行了行了,加把劲,别贫嘴了。”余主任赖得跟这些年轻小伙子拌嘴,他热得都有气无力,不想说话。
“天天热得要死,楚哥,你昨天是不是热得睡不着啊,我听你一夜都在翻身,半夜还出去冲凉……”
楚瑜穿着背心军裤,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正跟人挖着呢,每一锨,一用力,身上的肌肉就因用力而绷出线条来,一时汗如雨下,他额头的短发都是湿的。
“草,你晚上不睡觉,盯着我干嘛?”楚瑜眼神不悦地盯着说话的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