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多时,后背挨打的外伤也支撑不住,重新破了口子划出血。直到胳膊肘“砰”一声撞在柱子上,清卿才终于被迫停下挣扎,微微喘一口气。
“弟子、弟子本是违了门规,犯了大错……不敢再做出反叛师门之事。纵是粉身碎骨,今日也要离了这破庙!”打定主意,清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扶着柱子站起身,“师父,弟子如能归山,誓不出山门一步!”
大吼一声,低头向庙中柱子撞去。
彻心余光见清卿全力狂奔,惊得赶忙停了曲,想起身去救,又哪里来得及?
只听得“啪”一声闷响,清卿额头于那结实的庙柱一撞,被狠狠弹到地上。再看她神色,已然眼角歪斜,额头上顷刻渗出大块淤血,只有进的气,没了出的声。
即墨星也已停了笛声,一转头,被清卿血污满脸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正待上前扶起她身子,清卿却忽然如鬼魅一般跳起,推开庙门,头也不回地就向茫茫大漠奔了出去。
彻心大师叹口气,想不到令狐家的少女这般执拗。正欲关门回身,却见另一个身影顷刻从门边闪过——
少年竟也毫不犹豫,迎着烈风,冲向层层雾霭中。
正午阳光甚好,虽入深秋,惹得全山上下暖融融的。众弟子们皆已忍不住去歇息,唯独险峻的山崖被烤得火辣辣,令狐鬼衔起一根草叶,双手抱住脖子,靠在歪斜的老榕树上舒舒服服地眯起眼。
南嘉宁正要出洞,远远望见掌门一袭青袍走来,便行个礼,又回到石洞中去。
薄薄的字条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令狐子琴觉着一股不祥的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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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涌上心头。展开来看,果然只见子棋歪歪斜斜的字迹蹭得到处都是黑迹,想必是心中焦急,墨水沾得满手都是。
纸上洇着好几个墨疙瘩,上面只有潦草八个字:
“湖林出乱,清卿不见。”
子琴走到令狐鬼身边,轻行个礼,低声道:“弟子打搅师伯安歇。”鬼爷爷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势不动,冲子琴的方向,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子棋说什么?”
“西湖和南林的几个孩子都不肯罢休,而且清卿前几日自己跑下山,如今也没了音讯。”
“切。”令狐鬼把嘴里草叶一下子吐出几步远,“好个令狐子棋,也就这样本事?”
子琴平静抬起眼,“是弟子疏忽。”
鬼爷爷忽然直起了腰,“扑腾扑腾”地像条大鱼,靠在树干上换了个姿势:“你可打定主意?”
“是。今日阳光甚好,逸鸦漠怕有沙尘激扬。”
“立榕山掌门的门规……”鬼爷爷斜睨着眼珠子,“不必爷爷我再提醒吧?”
“师伯。”子琴的声音依旧温如清茗,徐徐道,“若是四器间的仇怨没了了解,而弟子却闲坐立榕山顶,是负了掌门之责;若清卿一人在外不知所踪,而弟子在山中不闻不问,是轻了师者之意。”
令狐鬼听到此处,知道也无法再多说什么,便默然点头:“清卿那孩子,唯恐见你不开心。”子琴听罢,垂眼笑笑:“弟子这次找清卿回来,再也不会和她分开了。”
清卿冲得出庙门没几步,已觉着气力耗尽,脚步虚浮,几次险些陷进那吃人的流沙之下。只见这黄沙漫漫,远望无边,终于身子一歪,眼看着顷刻便要栽进去。
心下一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觉一股温暖的力量一把抓住自己手腕。清卿侧头一望,浓眉大眼的少年立在身旁。
即墨星一把将清卿拽起,赶在她坠入流沙之前抓牢了她手,顺势将她负在背上。
迷迷糊糊中,清卿反应过来,竟是即墨少年背着自己在这无垠沙漠中狂奔。想起这少年初见时,身躯瘦弱不似习术之人,却是练就了一身踏沙行走的本事,纵是后背负人也丝毫不见费力,倒不知此等轻功是如何练就。
前面风势渐小,几顶圆身尖头的沙帐见在眼前。即墨星刚冲到门口,便有一群大汉赤裸着臂膀,齐齐抱拳道:
“三王子!”
即墨星不理会,背着清卿便向其中一账奔了进去。把清卿放置在一围火堆之中,少年随即向身后大喊:“巫师!叫巫师来!”清卿只觉自己被这炙火烤得闷闷难受,便撑起身子,仰头道:“不论你们救我几回,再害我几回,清卿决不留此成北漠之人!”
微微一愣,即墨星睁大眼睛:“我等害女侠作甚?”
二人正对视间,门外忽地“哗啦哗啦”一阵响动。那巫师顶着满头褐紫色斑驳条纹高帽子,黑面具遮脸,满身五彩斑点走了近来。一见清卿模样,竟摇头道:
“三王子,这姑娘中毒太深,怕是没法子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