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是那双眼。
一双莹莹含了水的眸子,被淡淡映上了晚霞的色彩。两颗寒星点缀在黑瞳之上,正落向那蜂拥而至的人群,似乎把每一寸痴迷与爱恋都融化在一汪秋水的最深处。直到双眼一眨,才显露出其上两叶弯弯新月眉,淡淡长入鬓角之中。
静默一刻,只见半条街的目光都向着自己看过来,那轿中少女方才受惊一愣,赶忙拉上了轿帘。紧接着,便听见街上此起彼伏的惊叹:
“好漂亮!”“太美了吧……”
为首开路的马夫,见围观的人群皆是这般震慑模样,心下不由得硬气了几分。趁着乞丐转头之际,一把便将那马鞭夺了回去。随即向着抬轿的骑马的走路的跟班儿们一挥手:
“都走啊,愣什么呢!”
紧接着伸出手,将那乞丐一推,便把他几步趔趄,险些摔进人群之中。人们敲锣打鼓,街上重新热闹起来。百花仙子的车轿一路向前,人群如潮水一般地涌着,不过半柱香,便把那争吵打架的叫花子忘在了一边。
清卿混在人群中,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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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长了脖子,想瞧一瞧那被世人赞不绝口的“百花仙子”究竟什么模样。看过一眼,觉得无甚趣味,实在不知众人为何如此焦急,便拉了师父,二人费了好大劲才逆着人群,走到宽阔的大路上。
一转头,方才差点和人打起来的小叫花子,还直愣愣立在原地,双眼盯紧了远去的人群。
清卿只道他是方才吵架还不尽兴,憋着一口恶气发不出来。向着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却也挺身而出,一把拉住了飞奔的马,觉得心中有几分谢意要说,便上前道:
“方才……多谢。”
叫花子斜过眼:“谢我什么?”
微微俯身,清卿行一礼道:“若非好汉方才拉住那马,只怕晚辈此刻,已然要被那蹄子踹断了腿罢。”
“少来!”不料,这乞丐竟挥挥手,“看你那功夫本事,就算我不拉住马,也上不了你半根毫毛!”见清卿吃惊神色,乞丐只是接着道:“我不过是看不惯西湖人的作风,想借着那威风骑马的奴才,出一口恶气罢了!”
听罢此言,清卿再看向那人神色,果真是恶狠狠地盯住了“百花仙子”远去的车马背影,鼻中还时不时出一声冷冷的哼响。不由得觉着奇怪,便拢袖抬起手,作出个请教模样:
“晚辈不明白其中缘由,不知好汉可愿赐教一二?”
叫花子抬起眼皮,瞟一眼清卿身后的子琴,又看一眼清卿的脸,不耐烦地摇摇头。咽口唾沫,却又重新开了口:“看您二位,都是学着一门术法的能人。而姑娘身后的这位,更是个厉害高手吧?”
闻言,清卿看看师父,心下暗暗微笑:“这人好厉害,怎么一眼就看出,师父比我强得多?”
“说来也是。”只听这叫花子接着道,“按理说,他们八音四器的掌门要操心的闲事,本也轮不着我这小叫花子管。可是谁知——啊呀!”
说到此处,乞丐攥紧拳头,在自己大腿上重重一捶,神情痛苦地扭曲着,像是想起什么万般后悔的事。
“谁知咱西湖的掌门,大事未成,就出了这般变故!若不是那群该死的令狐妖人,祸害江湖日久,甚至还要用奸计,谋害了西湖温掌门的性命……惭愧啊惭愧,大丈夫不能为掌门出一臂之力,寻到东山上复仇,反而在此长吁短叹。可西湖、西湖的人呢?一个个的都忘了!早就把替掌门一雪前耻的誓言忘了!竟然能容得一个戏子的畜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下巴快要抬到天上去……”
不等他说完,清卿手掌已然按在白玉箫上,眼神也渐渐冰冷下来。
子琴握住清卿的手,示意她不可轻动,却也不愿听这街头义愤填膺的叫花子呐喊个没完没了。正拉住清卿,转身欲走,却不防清卿突然间转过头,向这乞丐问道:
“敢问前辈,江湖恩怨许多,为何世人皆不喜欢东山令狐的后人?”
“不喜欢?简直是恨之入骨!”乞丐捂着胸口,通红的眼球快要爆裂而出,“他们令狐家自己的先人墨尘掌门早就立下了规矩,若是令狐弟子有一日下山,江湖众门派,皆可群起而攻之!
而今时今日,便是兑现这规矩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