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飒响,弦剑剑尖便像是南林那张画中所描绘的那样,顷刻抵在了清卿心口。
那男人手中的长丝,原来竟是这般用法!怪不得自己与南二公子将八音四器的招数试了个遍,非但没有能抵挡的可能,还害得自己险些又吐了血。
“想不到师父的弦剑竟能刺得这样快!”清卿一笑,心下暗暗道,“本以为自己进步飞速,现在看来,果真还是差得太远了。”
师徒二人的目光洒在彼此身前,清卿抬头望着师父的脸,那白得透明的脸颊,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丝弦寒光冰冷,却有着独属于师父的温暖之意,正顺着长长的琴弦,一路传递在清卿周围。
弦尖一路向上,轻柔地划过清卿脖颈,挑在她下颌微微扬起的曲线上:
“下山许久,清卿的功力,怎能同日而语?”
子琴眯起眼一笑,那神情,像是回到了师徒二人相依相偎在立榕山顶的日子。
清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竟然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脸颊也泛起一阵红晕。
弦尖小巧而锋利,就在清卿心口前半寸之处,向前一刺,冬日厚厚的青衣青袍一下子松了裙带,险些从清卿肩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滑落。
清卿睁大了眼,还没等衣衫全然掉下身子,那股熟悉的温暖气息一下子将自己的身周包围起来。灯烛不过微微摇晃一刹,便尽然熄灭,只剩下月色朦胧,淡淡地洒在古琴断裂的琴弦之上。
只听得子琴的声音凑在自己耳边,喃喃道:“清卿,我们该回去了。”
“师父?”
“哎。”
“师父之前,还没跟弟子说完呢。”清卿把头靠在子琴肩膀上,低声耳语,“立榕山令狐氏的历代掌门不能下山,究竟是什么缘故?”
子琴沉默一刻,没答话。过了许久,才将清卿揽在怀里,淡淡地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这个江湖之中,还有着帝王和臣子的时候……”
“啊!”清卿朦胧间,一下子想起书中所说,“若是这个天下有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便是风调雨顺,岁月祥和;若是江湖之中,一下子有了两三个帝王,便是战争讨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
“对。”子琴在清卿额上一吻,“正是这样。”
“就像是令狐氏门规中所说的那样,‘不现太平史笔,不辞水火微尘。’若江湖中起了纷争,令狐氏隐居再久,也必将逆人群而出,至少护得一方百姓周全。当初立下这道规矩的墨尘掌门,便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有着两个帝王征战讨伐不断的时代。”
“那两个帝王,一个叫白厌,一个叫温康。”
“温……康?”清卿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西湖的先人!”
子琴抱着清卿娇小的身躯,用自己温暖的面颊贴住清卿凉乎乎的脸:“清卿真聪明。”
随即抬起头,看向窗外一轮明月:“后来,那个叫做白厌的帝王终究败给了温康,自刎与玄滩之侧,尸身便沉入深不见底的潭水。南林有一门隐逸之士,世世代代追随白厌皇帝。听闻帝王丧生之后,便在玄滩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隐线,不许白厌的尸首落入温康手中。”
“玄滩上吃人的隐线,竟是如此而来……”清卿叹口气,“那这习隐线一族,之后如何?”
“温康皇帝派人前往多次,甚至自己也曾来到南林寻找,想把这一族的奇人异事收入自己麾下。谁知,那些隐线了无踪迹,也不被江湖人所熟悉。因此其中族人总是闭门谢客,从不离开南林半步。若是碰到脾气急的大官逼得紧了,便大开杀戒,给温康皇帝送去不知多少颗人头。”
清卿也看向那朦胧的月亮。想来嫦娥玉兔俯瞰人间许久,眼见这血流成河的惨状,也会涌起不忍之意罢。
“但是,在白厌和温康两位皇帝的最后一场战争中,温康之所以能胜,是因为身边有三个一路追随的臣子。今日有许多野史古书,也把他们三人称之为‘温朝三臣’。”
一听此言,清卿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与师父十指相扣,这才问道:
“师父,这三个臣子,分别是谁?”
“墨尘、南朔和荒乞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