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女侠饶命啊——”
此时出现在清卿眼前的,先是由于恐惧而拉长的脸,紧接着便是月光下全然失去血色的白。一道剑光跃入清卿的眉目与那长脸之间,不等清卿下令,那长剑便自行在长脸之下的脖颈上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
新用长剑,清卿还不觉得顺手。奈何这精钢锻铁而成的着实是一把难得的利器,只见那伤口边缘细腻却入刃甚深,就在惨白的长脸五官扭曲的一刻,那颗头颅顷然后仰,直接断裂开半截脖子。
剩下的半截连同歪斜的脖骨,有气无力地拽住头颅,让它歪斜在血气未凉的躯干上。
撕裂开的伤口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直上。清卿划开那剑的瞬间连忙后跃,这才避免了自己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这是自己连着接了小半个月的“活儿”,才掌握的技巧。
一声惨叫和医生哭嚎在身后同时爆发,清卿似乎听见了什么铁器摩擦的声响,却并不急着回头——
那等慢吞吞还手抖的功夫,自己闭着眼也能解决。
话虽如此,清卿心中仍是不敢轻敌,便抹一把脸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一身沉灰菜渍,想必是方才清卿闯入时不自觉地溅了一身。
清卿这才想起,半柱香之前,这艘小船上还有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吃晚饭呢。
这女人一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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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知道不但什么术法也没练过,就连平日里,四肢怕也不听使唤。一把菜刀被她握在手里,哆嗦得像只野鸭扑棱翅膀。清卿甚至有些好奇,如果自己就这么一直看着,胖女人会不会把菜刀抖在地上,砸中她自己的脚。
可即便如此,胖女人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清卿将视线微微下垂,总算找到了杀猪一般哭嚎的来源——一个明明才有半人高,却和女人差不多肉实的孩子正被搂在怀里。那男孩鼻涕糊了满脸,闭起眼,仰天拼了命地又哭又叫。这半天哭得没了眼泪,干脆就成了扯着嗓子的巴巴哀嚎。
叫吧,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
此刻明明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岸上的夜市灯火通明,耍火杂技扑球的表演占了大半个街,人们或吵嚷或大笑的声音挤满了空气的每个角落。那些甜的咸的花样小吃占据着西湖街巷剩余的一半,混杂着汗水的香气,早就飘到这艘湖心的小船上来了。
清卿一闻,不由得皱眉,赶忙抑制住自己干呕的冲动。这艘船刚刚被血腥气洗了个遍,那些食物的味道越是强烈,清卿越是觉得自己胃中翻涌不停。
明明从第一次接活儿开始,自己就改了出门前吃东西的毛病,可现在仍是恶心得难受。
自己选择在这么热闹且人群聚集的地方动手,不是没有理由。午夜寂静,无论自己多么轻手轻脚,总会有几个夜半不睡闲得无聊的夜猫子出门遛弯,指不准就能将那溅血收尸的全过程看个一清二楚。若是赶得不巧,自己动作慢了一步或是对方实力不可小觑,只需随便高声来一嗓子,自己就该发愁怎么从密密麻麻的街巷中脱身了。
而此时此刻不一样。人们忙着在岸边码头各忙各的,根本没人注意到烟雾缭绕中,一艘破旧的草船飘在了湖心中央。西湖水汽氤氲,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围绕着湖心的,尽是些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闹。岸上的人涨得脸红脖子粗都未必听得见自己说话,又有谁能听清一个小毛孩子撤了嗓子的叫喊?
看向眼前,那胖女人似乎也有什么不寻常。女人把她那米粒大小的双眼瞪得向闪着光的铜铃,活像只发了怒的疯狼,竟还怒气腾腾地散出一股杀气来。
明明手无寸铁还不求饶,当真要与自己一较高下么?
清卿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胖女人怀里的男孩终于哭哑了嗓子,只好抽搭搭地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此刻他们母女二人呼吸声听在清卿耳朵里,反倒像极了接连响起的闷雷,压得清卿心口难受。清卿上前一步,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刺耳。
“啊——”那胖女人果不其然一把将菜刀扔了出去。倒是出乎清卿意料,菜刀夹风而来,格外有力。清卿一偏脑袋,沉重的钝铁菜刀擦过清卿肩头,“啪嗒”摔在地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手中一下子没了物事,女人终于慌了,“我家老三一辈子和人没仇没怨,你不能胡乱杀人的啊!”
“杀错人了,女侠,你杀错人了!”清卿又向前迈一步,女人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上下只留下了哭哭啼啼的力气,“不是我家老三,不是他啊!”
听得此言,清卿两步上前,剑刃眨眼之间就抵在了女人脖颈上。自己来活儿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那些将死之人糊里糊涂,偏要清卿让他们死个明白。但清卿自己哪里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事得罪了天客居?
倒不如快点下手,免得这些人垂死挣扎,问个没完没了。
“你今日杀了我们一家老小,明日让天客居的人查出来,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女人拼尽全力嘶吼一声,清卿不再犹豫,一剑直刺入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