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钩子等会儿被抛到半空,你能不能把它射下来?”
“能。”安瑜毫不犹豫,微微拉开了弓,对准了那枚绿豆大小的亮斑。
一时间,船里船外,所有人屏息凝神。似乎连雨夜的风声都变小了,空气中只剩下安瑜微微拉动弓弦的咯吱咯吱声。忽地听清卿松下一口气:
“不必了,他们把钩子收回去了。”
“收回去?怎么可能,难道西湖就这么放我们走?”
“嘘。”清卿赶忙作个悄声手势,“没那么简单,有个人过来了。”
“难道是要上到船里来?”素伊皱起眉头,“他们几个人?”
“一个。”
“这……”舟中几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清卿也低头沉思片刻,一下子抬起眼来:“不如这样,你们三个去舟中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且先再此处,试试她来意。”
“不可!”安瑜高声道,“西湖弟子在对面已成包围之势,岂可留姊姊一人在此?”
沉璧一听,也叫起来:“和这帮人有什么可说的?咱们还是跳船游走吧!”
“游走更不行。”清卿摇头,“早有天客居的弟子埋伏在水下,一听便可知。现在跳船,只会被抓个正着。倒不如你们三个先躲起来,实在没了退路,试试鱼死网破,倒也是个办法。”
不待几人反驳,清卿接着道:“我本身也不会水,还不如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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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试试天客居的底细。”
江沉璧叉着胳膊,“哼”了一声。此时此刻,的确没有更好的出路。
只见那来人身影越来越近,三人只好先藏在船下的一处暗道中,清卿在出口处重新放好一张方桌,只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果真听得门帘之外一声轻喊:
“天客居大弟子安歌,前来拜访贵客!”
安歌听着门内动静,只是觉得其中静悄悄,不像是有人样子。试着伸手掀开门帘,只见只有清卿一人安坐正中,优哉游哉端起茶杯,招呼一声:
“好久不见。”
却见安歌环顾四周,重新把目光落到清卿身上来:“如何只有你一人?”
清卿笑了:“天客居好大的阵仗,不也只来了安少侠一人?”
听她这样回答,安歌也只能闭起眼,叹口气:“清卿,这不是一步好棋。你明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掌门,是大功一件,如何又要与刺客共同逃跑?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掌门心意,还为自己添上了一项罪名?”
“所谓罪名不罪名,不过是你们先生一念之间的事。我若此刻仍留在蕊心塔,自然没了那逃跑的罪,却也少不了谋害掌门未遂的名声。清卿虽知道这不是一步好棋,却是相较之下,最本能的选择罢了。”
“本能?清卿,你如今岂可靠本能做事?”安歌说话间,颇有语重心长之意,“你如今在西湖孤身一人,虽说先生三年前留你不死,你也仍是戴罪之身。岂可仍是野人那般草莽,害了自己和身边人?”
清卿听她说“身边人”,料定天客居已然在岸边看清了安瑜模样,只怕想瞒也是瞒不过去。便并不接她的话头,而悠悠道:“我素来当不了如安少侠一般的聪明人。江湖上的人之所以叫我‘令狐野人’,也是我自己傻得惯了,只好凭着本心做事。你若问我当初为什么把你们掌门推倒,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我自问心无愧,天客居也不必因此就送我个什么大功大过的名头。毕竟,我若真是聪明过头,便早该更名改姓,忘了自己是令狐后人,潜心在天客居图个安稳日子不是?”
不等安歌接话,清卿便又道:“既然劳烦安少侠远来一趟,清卿今日便听一次安少侠的劝告,告诉少侠一件算不上聪明的事。救了掌门,你们不必谢我——因为那箭本也不是冲着西湖掌门去的。”
一听此言,安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砰”地在桌上一敲:“那是冲着谁!”
“少侠聪明绝顶,不妨自己猜猜?”
“是你?还是当晚在蕊心塔另有其人!”
清卿听她猜想,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少侠聪明盖世,怎么如今聪明反被聪明误?少侠当真以为,西湖平了八音四器,横扫江湖一世,自己天客居的名声就那样好么?”
安歌听着她话中有话,还颇有些嘲讽之意,只觉这只言片语间,牵扯出的事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当今江湖之上,竟有人敢在天客居头上作乱——如此大事,不得不问个清楚。再抬头,眼神间已多了几分杀意:
“你想把此事瞒下去不成?”
“清卿说不说,是自己的义气。安少侠真想知道,就该凭自己的聪明。”
安歌听她出言这般讽刺,终于忍无可忍,顷刻之间长剑出鞘,拔剑而视:“令狐清卿!此事今日必须有个了断,你别让我逼着你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