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沈将军来了。”
“请进来。”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来人通传。此时天色渐晚,温黎本想着今日早点休息也好。偏是已然起身准备离殿,却忽然想起一事,便令人急急请了沈玄茗来。
玄茗转身进殿,行走之间,翩翩昂首,已然颇有了些成熟将军的风范。他在西湖一众将军中其实也算得年轻,但却是少有的骁勇,这才一路过关斩将,被先掌门提拔到殿前与孔岳川等老将共事。
可这将军虽说马上骑射之时勇猛非常,平日里行走之间,却反而生出一股儒雅风度。
平日里宓羽将军们得了胜事,免不了要骑上自己的高头大马,头戴红花满城庆贺,各自的面相容貌早早就被各个富家门户看了去。当初沈玄茗十六岁时,一人跨在白马之上跟在众将军身后,便已惹得各门各户的芳龄姑娘们跟出了门,走街串巷一整天也不愿回家。
而沈将军如今的妻子秋儿,并非出身名门望族,不过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
见得玄茗走近时仍是旧日里那风度不凡的模样,温黎不由向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大哥哥笑了一笑。玄茗在掌门面前行一大礼:
“自掌门赐婚以来,末将一直奔波在外,未能谢恩,请掌门赐罪。”
“言重了。”温黎上前将他扶起,“将军新婚燕尔,却仍以西湖大事为先。宓羽得此将军,咳咳……黎之幸也。”
自温弦掌门离世,长子温黎比众人想象中成熟得要快许多。起初,宓羽有不少年长而有名望的将军或门派见温黎年幼,身子也弱,便对这新掌门之位生出不少犹疑之心。
而如今玄茗见温黎举止,言谈之间,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青涩,俨然已经成了大人模样。
待二人坐下,温黎便随口道:“箬先生下午来说了好久的话,无非都是些治国理政、勤政爱民一类。当着先生的面不说,但黎实在听着烦闷,便想请将军来聊些事情。”
“原来箬先生下午来过。”玄茗心中一紧,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先生可曾说起近日江湖上的事?”
年轻掌门笑着摇摇头:“沈将军,可是在套我话?”
“末将不敢。”
只见温黎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缓缓地道:“近日江湖上的事,纵是箬先生不说,黎也有些耳闻。按道理讲,不过是几个市井闲人在天客居闹事,让天客居自己问清楚,打发走便是了。”
“掌门,非也。”听温黎如此讲,玄茗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有一事,末将不知掌门愿不愿听。”
温黎神色不改,微笑道:“既然将军愿说,黎自然洗耳恭听。”
“启禀掌门,天客居每夜派出弟子,大开杀戒,清除异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真?”一听此话,温黎不禁一下子瞪大了眼。
“千真万确。”玄茗顿了顿,接着道,“去天客居门前告状的二人,年纪大的那个,本是被灭了门的张家仆役。张家主人名绍之,世代习刀法,夫妻都是使长刀的好手,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而那小孩,正是张家人的遗孤。”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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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听着,只觉得像是听什么话本故事,神情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
“末将起初也不敢相信,但后来,末将亲自找到了杀尽张家老小的那人。”
“何人所为!”温掌门不禁提高了声响。
“是……是个江湖上的野路子,被箬先生收归于天客居内,不知姓名。末将于那人言语中听出,天客居将这些杀人灭口的事,叫做‘活儿’。每夜,都有天客居门下的弟子,亦或是养着的好手,出去完成自己的活儿。一旦长剑出鞘,往往是举家灭门,一个不留。但其实他们杀人,不过是慑于箬先生手段之残忍而不敢违抗罢了,却从来不知那些人究竟犯下了什么过错。这次张家二人之所以能虎口逃生,还跑回天客居去告状,便是由于当晚派了活儿的那人看他们可怜,才暗暗放走了那一老一小。”
玄茗一口气说完这些事,空气突然陷入寂静,温黎皱着眉头,沉思不语。茶杯早已凉透,里面剩着几片叶子粘在杯壁上,而温掌门就这样盯了好久。
不知这些话,掌门究竟愿不愿听——玄茗一时不敢再吭声。
时间流逝之间,殿内的沙漏接连不停地响着,沙沙声不知为何竟出奇得洪亮。温黎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缓缓吐出一句话:
“黎想见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