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清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好久,方才几位将军所言自己并没听在耳中。不由得慌忙低头道,“晚辈走神了。”卫启时只是和善地笑笑:“不妨事。方才末将只是想问少侠,知不知道关于那份名册的事。”
“派活儿的名册?”清卿不禁皱起眉头,细细回忆着。清卿并不知道那份名册是谁管着,只是心中明了,有那样一份名册的存在罢了。自己每次接活儿,都是思渊在棋局对弈时不经意地转告。任思渊会向自己递出一份写着地点人数的纸条,要自己看完后默念几遍,当即烧掉。
而纸条上的字,甚是工整干净,却与思渊、安歌的字体都不一样。
有时几日无活儿,有时一夜会派出许多人去做不同的活儿,这些都是清卿渐渐自行观察而出。有时夜间匆匆瞥见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袍身影,无论彼此认不认识,都会相顾点点头。
杀无名之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偶然相识,也算是彼此间一种安慰。
清卿实在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向着启时有些歉意地摇摇头。启时便也叹口气:“既如此,如今想法子要到那份名册,才是正经。否则,若不知天客居究竟对什么人下手,我等对掌门也不好交代。”
“沈将军。”一直不发话的窦杰开了口,“我等之中,只有兄长最得掌门信任。何不去请了掌门的准,让掌门对箬先生下令,交出名册来?”
“当然不可!”玄茗有些诧异地看向窦将军,“我等今日所作,为的就是查清天客居众人的真实目的,好一鼓作气上报掌门、昭示天下——今日怎能打草惊蛇?贤弟见多识广,怎么连这样道理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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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丞也点点头道:“沈将军说的有理。拿到名册之前,还是不要急着让掌门知晓得好。”
“这样啊……”窦将军随即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事。
年纪最长的卫启时担心,时间一长,三人难免争执,便趁着他们都不再说话时再次开了口:“当今之事,还是拿到那份名册最要紧。天客居中的好手也不在少数,那份名册未必就是箬先生亲自拿着。在座之中,唯有令狐少侠一人熟知天客居内的地形。不妨让末将与令狐少侠一同走一趟,试着找出那份名册如何?”
其他三位将军一听,神色中颇为犹豫。启时如今已是西湖中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将军,战功赫赫,众人仰望。若是此事不成,反被天客居落下了把柄,岂不是将老将军的后半辈子搭了进去?玄茗率先开口道:
“若只是将名册找出来,未必要劳烦卫将军亲至。我等门下皆结识着不少好手,分头派去找,也未尝不可。还望兄长三思!”
窦杰、英丞皆连声附和。只听卫启时摆摆手道:“此事事关重大,究竟能不能担得起掌门所托,只看此孤注一掷。若是派了旁人去,难免心中担忧。再者说,若是派去的好手中有人起了歪心思,是怕我们也只是无可奈何。与其令人放不下心,倒不如末将与令狐少侠一道,带着诸位门下的好手同去,如何?”
三人一听,觉得其中颇有些道理,便不再言语。只是清卿突然低声道:“晚辈,只怕不能与将军同去。”
玄茗生怕清卿打了退堂鼓,便急急问道:“这是为何?”
清卿抬起眼,眼神中皆是犹豫而无奈的神色:“非是晚辈怕了天客居的威名。而晚辈与天客居,也没什么旧日恩情可言……只是清卿当初从东山的灵灯崖上跳下来,沈将军也是见过的。自那之后,晚辈全身内力尽失,即便留下一条性命,也如同废人一般……”
“天客居内好手如云,若是此次与将军同去,只怕太易被众人察觉,从而坏了将军的大事。”
听闻此言,那三位将军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之色。在清卿看来,沈玄茗果真从未向他人提起过自己之前的事。玄茗只是向几个人点点头,证明自己的确亲眼所见。
见状,启时再次看向清卿,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之意。
“末将先前并不知此事,还请少侠见谅。既如此,还请少侠为我等指明天客居中去路。”
清卿点点头,在后院中轻轻点蘸了水缸中清水,在地上一横一竖地画着:“天客居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清卿平日不喜走动,因此所知之人也有限。”话说着,便是将箬先生的正殿、安歌的卧榻养病之处、以及任思渊平日所居之处告知了卫将军。
临要说完,清卿忽地想起一事,便抬起头来问道:“卫将军,若是当晚找不到名册,不会伤及天客居中其他人吧?”
“自然不会。”启时和善地笑了,“末将又不是箬冬先生那般杀人如麻的性子,如若找不到名册,何苦要伤了其他人的性命来解气?令狐少侠放心便是。”
闻言,清卿放下心,可不知为什么,仍是觉得心中扑通扑通乱跳不止。等数月之后,清卿后悔将此事告知几位将军时,为时已晚,世上再也没有半分令清卿后悔的余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