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没说话。

夫子就有些担心了，悄悄抬头问林免：“娘娘见了王爷为何不跪？”

林免直接回给他一个瞪眼：“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凭什么跪他？”

“对，她为什么要跪本王？”周萧也顺势问道。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娘娘是王爷之发妻，理应以王爷为尊。”夫子张口就是“三纲五常”，一副颇有道理的模样。

“那何谓‘君为臣纲’？”周萧继续问道。

“皇帝受命于天，王侯受命于皇帝，大臣受命于国君，此乃君为臣纲。”夫子朗声道。

周萧挑眉：“‘父为子纲’？”

“儿子受命于父亲，妻子受命于丈夫，所有这些都是天的意志。”不等周萧逐一考问，夫子就把释义全都说了出来。

林免：“一派胡言。”

夫子疑惑地抬头看她：“娘娘何出此言？此乃董夫子治国安邦之……”

“行了行了，王妃说你，你就老实听着。”周萧摆手打断了他，“她说的话，本王都不能辩胜，你还以为能说得过她？”

“可是……”夫子仍想为所信奉的“真理”申辩一番。

周萧再次打断他：“没什么可是。不信你问问她，何谓‘君为臣纲’？”

夫子看周萧都如此说了，便转向林免，抱拳道：“老夫愚钝，还请娘娘赐教。”

林免从他那生硬的语气中，没有听出半分虚心请教的意思，而她也懒得跟这样的人争辩，歪头看着周萧：“我一介女流懂个毛线啊。你就不能给他讲讲嘛。”

“毛线？”众人都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林免只好解释了一句：“就是我懂个屁。”

“呸呸呸，娘娘出言怎可如此污秽？”夫子向地上吐口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什么脏东西。

林免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就你戏多。”周萧也早就不耐烦了，开口解释了两句。

“‘君为臣纲’，是忠诚，君待臣以礼，臣待君以忠；‘父为子纲’，是孝顺，父养我小，我终其老；‘夫为妻纲’……”

周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满眼神情地看向林免，得到的却是林免嫌弃的表情。

他只好收回视线：“夫妻相待，本应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妙啊！”周萧话音刚落，夫子就两掌一拍，大声赞叹道，“王爷一言，令吾茅塞顿开。是小人狭隘了。”

“啧。”林免还是第一回见这夫子如此“趋炎附势”的一面。

周萧却低声责备了她一句：“免免，不得无礼。”

林免多少有些不服气，可再看夫子，发现他真的沉浸在咬文嚼字之中，喃喃地复述着周萧的话，又多少有些理解了。

这人就是个“书痴”。

不过周萧也没给夫子太多时间消化，而是扶他起来：“季老，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虚礼。”

“王爷礼待下人是王爷贤德，小人岂可恃宠而骄，不顾伦常？”季布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许久没跪，猛一跪这么久，他也有些不太习惯了。

“他可没宠你。”林免让他身后的赵芮等人也都起来，回头听到他这句，忍不住就怼了一下。

“宠你。”周萧马上就松开了扶季布的手，走到林免身边，低头问她，“怎么没穿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