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看不出来还是个孝子呢。子业不显?就是你上次说的当个城守子业就显啦?”
颜老头有些不屑,鄙夷了一句之后又灌了口酒。孤夜也没停下,跟着也喝了一大口。
“城守怎么啦?你凭什么看不起城守!想当初我七个老爹从孤山上把我捡来,便是想等到垂暮之年我能有个体面营生好好赡养他们。
富家翁我是不想当的,总被那没良心的安平城守敲骨吸髓。男儿当有志气,要当就要当城守,当安平城的城守,把那些城狐社鼠地痞无赖全给丢山里去喂狼,保我乡亲和老爹们不受欺负过好日子……”
孤夜挥舞拳头,说着最铿锵有力的幼稚醉话。不过这样的醉话听在颜老头耳中却是有些不一样。
“小子,你到底有几个爹?还他们呢,喝醉说胡话把你。”
“你才说……说胡话!”
孤夜大着舌头老大不愿意的回怼一句,又是大口酒往肚子里灌,完全就察觉不出来颜老头是在趁机套他的话。
“我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爹!他们都说我是个贵人,大难不死之下,早晚是要出人头地的。所以从小就要蹲马步,练射箭,练刀,练戈,没有停歇过!
都怪那该死的阳鸣匹夫,束脩为什么就非得要金镒,刀币不是钱吗?要不是去酒肆换钱,我也不会被推出去替人挡了一剑。
呜呜呜……十几年练出来的三瓮力啊,就这么没了,我如今就是个废人!废人!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呜呜呜……”
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伙,在酒气的催发下,居然真的委屈到哭出声来。
颜老头越听心里越有猜疑,遂又赶紧问道:
“大难不死,这又从何说起?贵人又是个什么说法?”
换作是清醒时,孤夜对于自己的身世来历是断然不会有半分敢透露出去的。从老爹们口中得知,自己当年之所以落难小孤山,背后有仇人在追杀是肯定的。这么多年来几人一再推敲,估计出追杀之人势力绝对小不到哪里去。所以对此段经历从来都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的。
奈何今日头一次醉酒,加上心中郁结难平,被颜老头此般有意引导下,也便一点点的吐露了出来。
“十五年前的风雨夜,是个无名的义士将我带将出来的。身后似有仇家追兵甚急,在到达小孤山的时候正遇上解甲归田的七个老爹。
义士身中数箭坠马身故,于是便将我救起,让我为他们身故后能续上血食……”
颜老头在听完孤夜断断续续的絮叨后,整个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天意,当真乃天意。没想到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想不到今天就在此相遇上!
好!好!我的仇有得报了!哈哈哈……好!好!”
颜老头直接将坛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酒坛往边上一丢,直接就扑到孤夜身前,又是捏捏手,又是捏捏腿。确定了筋骨确实还未完全定型后,便更加开心了。这也意味着他还能让面前这个已经烂醉如泥的小年轻有凝聚出道韵符的机会。
“只要成功跨进了门槛,杀尽当年仇敌也不无可能。加之此子的特殊身份,自己为其好好谋划一番,他日鱼跃龙门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大有可为的。”
思及此处,颜老头整个人全身上下骤然散发出睿智无匹无法形容的气质出来,此时再看,虽然衣着依旧邋里邋遢,但却与之平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宿醉难醒,次日当孤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处便是庖硕那张大胖脸蛋。头疼欲裂,就像有十几柄锤子不断的在脑壳上敲击一般。
此时他喉咙燥得能喷火,也顾不得开口询问,抓过边上矮桌上的茶壶直接就对着壶嘴开灌。
咕咚咕咚整整一壶水下肚,那隐隐作呕的胃部才有些缓和过来。
“憨子,我这是怎么了?”
孤夜揉着太阳穴询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前半夜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谁知道你发什么疯跑去跟马厩里的颜老头喝酒去了。
不但喝酒了,还喝得烂醉如泥。最后还是人家来敲火头军的门通知,老狄这才带着我偷偷去把你背回来的。
好在昨夜负责巡逻后营的两司马是个熟人,老狄把床底下剩下来的几坛子酒全塞给人家才免了你一顿军棍的!”
对于庖硕说的这些,孤夜是完全不知道的。第一次喝酒就喝断片的他没有丝毫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噢对了,颜老头托我给你带句话,说是既然喝了你的酒,那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每天晚上亥时过后可到马厩去找他。”
孤夜听着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坐在床榻上的他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到底让颜老头答应了自己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