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常年宽袍大袖。倒不是安王稀罕名士风流之态,完全是这宽袍大袖之中加上几件衣服显不出来。他不耐热,更不耐寒。热一点,还能接受。但是冷上一点,就万万不行。故而常年穿着比寻常人多上两层。
到了冬天更是臃肿之极。甚至让人怀疑,如果他不是在四轮小车之上,他自己能不能穿着他的棉衣走动路。
安王身体不好,不代表脑子不好。恰恰相反。安王在诸位皇子之中学问很不错。但是安王最出色的是医术与木工,前者,是久病成医。后者完全是因为他身下的四轮小车。最开始的四轮小车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而今四轮小车,已经接近后世轮椅的样子了。
这都是安王一点一滴改进出来的。
刘祐丰对于这亲哥哥是最明白不过了。
知道他之所以医术与木工机械上最有名声。并不是安王在其他方面没有建树了。完全是,安王知道自己无缘大位,故意放出这些消息,只有一个目的,让所有人知道。他根本不堪皇冠之重。
这也是在封王之中,他所封最重的原因。
刘祐丰对这位哥哥还是有些胆怯的。来了之后,东拉西扯,不敢切入正题。
让安王都有一点烦了,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刘祐丰说道:“东宫的事情,五哥已经知道了吧。”
安王没有回话,只是“嗯”了一声。
刘祐丰说道:“五哥,这一次出面查案,准备怎么办?”
“怎么?”安王淡淡地说道:“你准备教我怎么做事?”
刘祐丰说道:“我只是想拜托五哥,稍稍偏向一些。”
安王神色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说道:“偏向谁?”
刘祐丰说道:“偏向太孙?不,最好拿下太孙?”
“为什么?”安王表情依旧没有动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亲弟弟。
刘祐丰深吸一口气说道:“五哥,我们母妃在后宫是仅次于皇后的。身份是高过其他皇子的。但是而今其他妃子的儿子都能争一争,弟弟我的想法,还能有什么?自然要争一争了。如果太子大哥在,我是不敢有一点想法的。但是太孙算什么?乳臭小儿,还想让你我兄弟南面事之?五哥我不甘心。”
“不为了我们,仅仅为了母妃。你要帮我?”
安王说道:“你没有想过,你行九,在众兄弟之中,排名在后。在父皇那里也没有多少分量。真要参与进去。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一旦不成,你就不怕牵连母妃吗?”
刘祐丰说道:“正是因为担心母妃,才一定要争一争。母妃多少次驳了皇后面子。一旦山陵崩,东宫上位,母妃会有一个什么下场?我想想就睡不着觉。”
安王看着刘祐丰,心中叹息一声。
他知道刘祐丰说得对也不对。
对的一方面,自然是皇后与完颜贵妃常年不对付,从刚刚入宫,一直不对付到现在。也是因为有父皇在中间打圆场,才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对的一方面,就是即便山陵崩,父皇去世。或许母妃会受委屈。但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毕竟大魏不是没有宗亲的。皇后,皇太后毕竟是外姓人。朝野上下,王公宗亲,是不会让皇太后这样做的。
但是宫中一些阴私手段,虽然狠毒,但是母妃在皇宫之中混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防不住。
只是一个隐患而已。
没有刘祐丰说的那么严重,而且父皇都不在的时候,皇后与母妃还有什么可争的?说不定就能重归于好。哪怕是做做样子。
只是有一点刘祐丰猜对了。安王内心之中写满了三个字:“不甘心。”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安王深恨自己的身体,深恨皇后。因为他隐约听到一个说法,说当年就是皇后在完颜贵妃怀第一胎的时候动了手脚,才让安王不足月而生,以至于身体是现在这个模样。
安王常常畅想,如果他身体健康。哪怕是文弱一点,也决计不会在如此大事上甘心退出。他自信自己的能力不比自己四哥差。
但是如果,假如,都是不存在的。
而今安王亲弟弟点燃这一道不甘心的火焰,他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这一件事情,你不用来跟我说。因为这一件事情,不用明天。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结果。太孙决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刘祐丰说道:“五哥此言从何讲起?”
安王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因为我们那个侄儿要对付的不是四哥,不是十弟,也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今后我们所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