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挖了这大半日,水没见一滴,倒是都有所获,就让井口的村人帮忙拉出井外。
刚出井外,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村人大声吵嚷,这个说要找郎中,那个说请神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之时,张晓艺突然一跃而起。众人刚想上前搭话,只见小乙颜色更变,双眉倒竖,双眼翻白,目射凶光口中大声叫嚷:“我本汉朝临邑令!因王莽篡汉自立,吾不肯为贼臣所用,故全家殉国投井!口中所含黄金是我身边自带,不愿让贼子发掘尸首得去,故意含在口中,这本并非殡葬之物,亦非是人人均有,为何掘吾家人尸首,便碎颅骨!”此言说完,双眼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李甲,牙关咯咯作响。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跪地祷告说道:“我们愿意将您埋葬,四时供奉上香,只求免此二人性命,待得坟茔竖起,定让此二人坟前赔罪。”
“”“哼!”“张小乙”听罢此言,重重的哼了一声,突然倒地浑身抽搐。大家大着胆子围过去看时,张小乙身子一阵抖动,慢慢的张开了眼睛,看他眼神清明,似乎并无大碍。大家再看李甲时,只见李甲浑身僵直,面容扭曲,手指发青,已经死去多时了。
大家一看出了人命,那还了得?赶紧一面通知李甲遗孀一面上报临沂知县,一面将张小乙送回家中静养,知县看村人众多,查明真相后,断了个失足坠井身亡,井底所得(黄金一锭、铜盆一个)一概充了官库。李甲亲属也多有在场之人,知道李甲碎人遗骨已是有罪在先,如今身死罪消,也就不在追究了。
村里保正集合了村中众人,就将古井底填了土,权做坟茔,又在井旁立了一座祠堂,名为汉令祠,烧香供奉四时不绝,远近八方之客也多有来上相烧供的,久而久之此处竟成了一处庙会集市之所,沂水县北村也成了小繁华之处,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张小乙,被人抬了回家之后,精神不振了三日,第四日午时才算身体平复,他看了看摆在破供桌的两个瓷瓶,心里多少有点欢喜。“毕竟没白去了井底走一遭。”
前几日身体着实沉重,茶饭不思的,今日身体好转,这才有想起来好好看看这对瓷瓶,也幸亏这瓷瓶小巧巴掌宽窄,一尺多长,放入腰囊见并不如何显眼,并且村人帕节外生枝,也并未将小乙共进古墓之事诉诸公堂,才得以保存这对瓷瓶。
这对瓷瓶形制相同长颈修肩鼓腹圈足,但是颜色不一,一为白色,一为青色,小乙将白色瓷瓶拿在手里仔细观瞧,只见瓷瓶那白色恰似秋日空中满月那般晶莹,只是月白色的瓷瓶可能埋在土里时间久远,在瓶口处占了一小粒沙土,小乙百般摸索擦拭,却无法剔除;一时气恼,使劲一抠,竟然连瓶口白瓷也扣下一小块来,小乙心中懊恼,就将白色瓷瓶放在南窗窗台,反手就青色瓷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起来。那青色瓷瓶釉色竟如同夏日暴雨后洗过的天空那般湛蓝,小乙爱不释手,反复观瞧,只见那圆圆的蓝色瓶腹之上,经渐渐有了一个黑色的墨渍,就似一滴淡墨滴在了宣纸上慢慢弥散一般,眼瞅着那点墨渍居然越来越大,小乙心中正疑惑,只见屋中也暗了起来,天边经飘来了一片乌云,顷刻间,天青色古瓶经全铺满了青黑色墨渍,而与此同时,夏日的暴雨伴着雷鸣倾盆而下。
夏日的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乌云渐散之时,那天青色古瓶的墨渍亦逐渐变小,终止全部退散不见。这件古瓶竟然能够预知风雨!小乙心中狂喜将那天青色色瓷瓶擎在手百般摸弄不舍放下。
及至夜晚,明月初升,今日正是农历十五,望月之际,小乙还在抱着天青古瓶不肯松手,平日里因家中困苦,自然少点灯烛,今日也不例外,没成想夜深之际,那屋中竟然越来越亮了起来,小乙抬头一看,只见南窗那白色瓷瓶,正烁烁放光,如同天上明月进了这茅屋中一样,那白光照耀之下,居然连手上毛发都历历可察。小乙心神大振,小心翼翼的将月白色瓷瓶取下,只见在瓶腹之上,霍然有一轮圆月正烁烁放光。小乙感觉如在梦中一般,翻来覆去折腾一宿未曾合眼。
自此,张小乙每日里空闲时节都将这两瓶仔细擦拭把玩,这才发现,那月白色瓷瓶瓶腹上的月亮跟空中月亮一般,也随着朔望之际有阴晴圆缺。初此之外,这两个古瓶还有一件奇异之处,无论什么树枝花茎插在瓶中,只要向瓶中添水,那树枝就会随着节气开花结果,一如在树上一般。
张小乙从此也时来运转,凭着辛勤刻苦,竟也娶妻生子,那对瓷瓶也成了张家的传家之宝,代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