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骓马啸声传来,方思明扮演的霸王身着黑莽大靠,背插四面黑施,也威风凛凛的开腔了。
袁四爷靠着椅背,手中的折扇点着掌心同鼓点打板。随从二人立在身后,为他沏好了茶。他闲着没喝,任它凉着,眼神只一味的向着台上的虞姬去了。
“这小爷不错。”他缓的开口,旁边的下人听了向前一步改口道:“回四爷,这位角儿,是个女儿身。”
“女的?!”他眯缝着眼对着台上啐了一声:“女的,我说怎么这虞姬如此风骚,原来是个女的。”
放下折扇,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是凉的。
杯子往桌上一摔,将那口茶吐了出去,没有说话。方才沏茶的随从便自主退下去挨板子了。
下了台,苏安便立刻撤了如意冠。
她瞧见了,她瞧见了袁四爷的随从拽着一个小姑娘去了后台。
鼓点又响了起来,洛瑾凡的曲儿《思凡》开唱了。
“凄凄切切的,还是可怜家儿的姑娘最得宠。”苏安拿着手帕抹花了脸上的油彩同他讲着。
两人虽背对着背,可镜子里的影能将对方的脸照的很清楚,像是面对面说话一样。
“你可是气…他抢了你的戏折子。”
苏安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抹着脸,空白档,洛瑾凡那悲伤的调直冲云霄,划破了长空的云,惹的袁四爷心头一紧。
“果然,男人才懂男人。”
“那南京,我是不去的…”她放下手帕,摸索着那如意冠说:“就算是唱给寻常百姓,我也是不会去的。”
“为何?”
她转过身,双手紧抓着椅背的边缘:“我同先生在北平唱戏唱的极好,怎偏要跑去南京?再者…倘若那南京真如别人说的那么好,先生为何还要来此?”
他一惊,卸着油彩的手一顿,放在了桌上。那张半花了油彩的眼,透着镜子直直的看着她。
“其实早些时候,我的词…是只写给她一个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