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枫听着这话,也心知对方只是在调侃他,脸色有些发红,不好意思道:“先前我也是担心明镜。”
谢宜笑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茶盏上,见他实在是为了明镜担心,显然也是真心的,便忍不住提点一句:“你有这样的心思,且不论明镜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你若是想要与她在一起,首先是要自己强大起来。”
“大舅当年能顺利将大舅母娶回来,一是因为周家对他有大恩,周家救下了大舅,养了他又送了他是书院读书,让大舅便是落到那样的境地里,也能出人头地,成就状元之才。”
“外祖母对周家有感恩之心,而且当年大舅刚刚回来,她不愿与儿子生分,也不愿让儿子失望,正好大舅有心,这桩亲事便成了。”
“你若是不够强大,连自己的亲事都是无法做主的,你需得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是外祖母还是大舅,定然是希望你娶一位出身好的贵女,将来能帮衬大表哥夫妻。”
顾知枫愣了一瞬。
谢宜笑又道:“而且若是你没有点本事,定然没多少地位,将来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难道你娶了妻子,是想她与你一同低头做人?”
顾知枫是个好性子的人,品性确实也不错,也有自己的是非观和坚持,要说缺点,大概就是人没有什么上进心,他喜欢平静安然的日子,品书赏画,喝茶听风,甚是自在。
若是他娶一位与他差不多出身的女子,二人能靠着祖荫或许也过得自在,但他若是要娶明镜,依照明镜如今的身份,还需要他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别人不敢看不起她,乃至贬低羞辱她。
看碟下菜这种事,哪个府邸都有的。
“我知你之心,可你若是想要与明镜在一起,她的出身总会让人有诸多的看不起,觉得她配不上你,你想要与她在一起,到底是为了此时还是为了长长久久?”
“自然是为了长长久久。”既然想要在一起,那自然是为了长长久久的。
“那你便要自己有本事,能护着她长长久久。”
“若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便是要与明镜在一起,别说明镜了,我也不会同意的,少不了得考个举人进士出来,便是离开了长宁侯府,自己也能立足才行。”
顾知枫走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的,谢宜笑在待客苑又坐了好一会儿没动,心里也在想顾知枫与明镜这件事,心想着下一次见了明镜,定然是要问一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好容辞从外面回来,听说她在这里,便来接她。
天上飘着细雪,随风纷纷扬扬,他穿着一身月白团鹤纹衣袍,外面披着一件狐毛斗篷,容色俊美,冷清得像是隐入这冬日清雪之中,又像是一幅极佳的水墨画。
他手中撑着一把画着素色的油纸伞,纸扇轻转,如诗如画。
这位郎君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看着就令人要屏住呼吸,怕是惊扰了这样的美景。
让人每每见了他,都觉得心中很是欢喜。
谢宜笑从屋中出来,快速地跑到他的伞下,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眉眼温煦柔和:“冷不冷?”
谢宜笑任由他握着,摇了摇头道:“不冷。”
她伸出空着的那一只手,接了一片雪花,然后同他道:“容春庭,今日下雪了,可真好啊。”
这是她同他成亲之后度过的第一个冬日,看的第一场雪。
他嗯了一声,盯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道:“别碰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