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院子,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四方院子,长约二十米,宽十米,篱笆围成的院墙,正对篱笆柴门的正屋是一排四开间土坯房,房间门都半敞着。
土坯房前院子左侧是一间没门的几近坍塌的茅草屋,看进去里面空空如也,歪歪扭扭的门框上结着一张蜘蛛网,院子右手边空地上立着一个石磨。
我走进院子,推开左侧第一间土坯房门,这是一个二十见方的长方形房间。房门旁立着一扇可以向外翻起的木窗,糊窗的粗纸早已破破烂烂,窗前放着一张陈旧的长桌,角上孤孤单单的放着一块缺了口的砚台。桌子应该很久没人擦拭了,上面落满灰尘,我轻轻一吹,在光的照射下灰尘肆意地飞舞起来。房里面靠墙是一个大土炕,炕上散落着些萤虫的尸体。房顶的四角都有残破的蜘蛛网,房里充满死寂的、腐旧的味道,我逃也似的跨出房门。
推开第二间房门,还是一样的大小格局,靠墙仍是土炕,窗前却是一个破落的梳妆台,拉开抽屉,里面有把断了两三齿的梳子,梳妆台上雕着两只喜鹊报喜的图样,中间圆圆一轮红日,应该是放镜子的地方,镜子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圆圆巴掌大的空洞。
第三个房间地上遗落了一把木头做的小刀,应该是孩童完的玩具,这是我在这个院子里看到的最完整的物事,我眼圈一热,上前弯腰伸手去拾那把木刀。
“慢着!”只听柴荣大声喝道,我转身看向他,亮光照在他的背上,被他高大的身形挡在室外,房间里一片昏暗,我无法看见他的脸色。
他三步两步上前,轻轻踢开木刀,只见木刀下的地面躺着一只小指粗的蜈蚣。猛的被暴露在空气中,它张牙舞爪地向我们示威一番,然后快速向墙角爬去,柴荣踏上一步,将它碾得粉碎。
“你怎么知道木刀下有蜈蚣?”发生了这一出,我再没有了拾木刀的兴致,走出房门深吸一口气问他。
“我不知道下面有蜈蚣,”他停顿一下:“但我知道在任何情况下要都要保持警惕!尤其是陌生的地方。”
第四个房间却是柴房,墙角堆着捆好的柴火,地上躺着一口缺了边的铁锅。
“看来这里曾经住着一大家子,有老人、夫妇俩还有孩童。”我走出柴房门,看着空空的院子,仿佛听见孩童嬉笑声,还有一位年轻母亲的叮嘱声。
“如果在太平年代,家中老人会饲养几只猪和鸡鸭,闲时坐在门前晒晒太阳,享享膝下弄儿之乐;年轻的母亲一边照顾孩童,一边缝补衣衫,做些女红贴补家用;那位年轻的父亲会跳着柴火去县城售卖,买得的钱用来购买生活用品。”我情不自禁,喃喃自语,这是我心中所想的五代时期最美好的画面吧!
柴荣静静站在我的身边,听我自言自语并不打断,末了说道:“房中无细软衣物,可能全家避难离开了。”
我们默默走出院门向临近的几家走去。
紧挨着的这户是低矮的破烂的三间土坯房,房前是块空地,空地的角落挖了口井,井台有半人高,由石头堆砌而成,我捡起一小石块扔进去,听见“咚——”一声轻响,水面上泛起粼粼的光。
看来井水充足,这里吃水不成问题。
“有人吗?”我在房前高声问道,敲敲门,没人应答。轻轻一推门,门就开了,里面除了土炕,什么也没有,只剩飞扬的尘土,和结在墙角的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