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田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不知这平西伯吴三桂,近期整日里跟在圣上左右,可谓是形影不离。这么显眼的错误,他就不提一提?”
高第四下瞅瞅,贴着黎玉田耳朵道:“圣上不知兵,他平西伯一辈子混迹军伍,还能不知?我怕这是他有意引导……是为了……”
“什么意思?”黎玉田一惊,“难道……”
“祖大寿、祖大乐是他舅父,吴三凤是他亲哥哥,他们可都在建虏担任要职……”高第点到即止,不再言语。
黎玉田面露难色:“此战恐怕在劫难逃,你我最好早做打算。”
同一时间,皇宫内,牛金星、李岩等人正向李自成汇报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
李自成很是满意,连连夸赞,突然李岩疾步走来,呈给李自成一本奏疏。
李自成看了脸色突变,将奏疏递给牛金星。
牛金星本能的觉得出了大事,一目十行看过,不觉吃了一惊,又细细读了一遍,沉声道:
“吴三桂失心疯了?父子双候都不要了,父亲一家性命也不要了?竟然公然辱骂陛下?还要为崇祯报仇?”
李岩道:“事情可能有变!吴三桂十日前就交了降表,如今复叛,必定有所持。”
“山海关乃一隅之地,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能有何所持。就算他扣押了唐通所带粮草,又能支持几日?”牛金星不屑的道。
牛金星和李岩都是李自成麾下谋士,但是李岩能文能武,身为第一谋士的牛金星很是忌惮。
所以两人经常互怼。
“不然,万一吴三桂等人联系了江南势力,或者藏了崇祯,甚至,勾结建州女真族!”李岩目光如炬。
李自成哈哈一笑,“山海关距离江南万里之遥,断不可能有联系。此外,崇祯已死,你不要胡说,就算真让他弄了个假货,也成不了气候。”
“再说建州女真,一群野人而已,不足为虑。
更何况,这些年我们双方互为照应,共同伐命,更无冤仇,他们更不可能帮明廷的!”
“可是……”李岩预继续讨论。
李自成摆手制止,只听他说道:“速调十万兵马,朕要亲征山海关!”
……
南京。
兵部尚书史可法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京师城破。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三天前收到密报,说是崇祯帝已经逃出北京,经海路南下,太子等人也从小道往南京而来。
他当即就将这个好消息发送各衙门。
南京六部三司一干人等无不欢喜,立即派人准备物资,并通知了江南各地文官和总兵,命其前往南京接驾。
谁想才过了一天,又传来崇祯烧死的消息。
紧接着又传说太子也被闯贼擒获,南京城内各种消息,真真假假漫天飞。
今早听说原大学士魏绍成从京师一路逃遁至此,连忙遣人去找。
听到此消息的官员,不约而同的来到史可法官邸。
兵部衙门内,意外的聚集了南京数十文武。
魏绍成接到史可法的信,匆忙赶来,见到一干人齐齐站起身来盯着自己,很是错愕。
“魏大人,皇上如今安在?”史可法急火攻心,颤音问道。
魏绍成也不知是动了真情,还是这几天惊慌失措舟车劳顿,眼圈瞬间红了。
喃喃的道:“皇上与皇后已经于坤宁宫……烈火中……宾天了……”
此言一出,在场大臣如五雷轰顶,兵部衙门内哀嚎震天,竟然持续了整整一日。
谁也不曾注意,在哭声中,有多个小厮纵马而去。
一间宽敞的书房内。
潞王朱常淓看着钱谦益送来的信,遥望南京皇宫,对身边一人低语,“速去联系史可法、张慎言、吕大器等几位大人。”
另一个大殿内。
唐王朱由崧看着前方跪着的马士英,问道:“不知马总兵可知会过史督?”
马士英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朱由崧看罢大怒,抬手就掀翻了身旁的茶桌。
原来,这是史可法写给马士英的密信。上书唐王贪、奢、淫不孝、虐下等七大罪过,从人品层面,将朱由崧贬低的一无是处。
更是明确表示要拥立潞王为新帝。
见朱由菘发怒,马士英心中暗喜,说道:“殿下不必动怒,臣已经联络了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等人,南京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
“嗯?”
“臣今日就护送殿下入主南京,到时候君臣名分已定,潞王、惠王绝不敢造次。而殿下有这封密信在手,就相当于抓住了史可法脖子上的索命绳,不怕他不从。”
朱由崧眼神一亮,朗声道:“本王思量着招五人进入内阁,目前有三个人选了,马总兵帮本王物色二人可否?”
马士英听了大喜道:“臣定当秉公举荐。”
朱由崧只拿出两个内阁名额给马士英,一是封官许愿,二是留下后手,防止今后自己被军阀架空。
毕竟马士英和黄得功手里的兵马很是可观,用好了是利剑,用不好就是铡刀。
他手书两字,递给马士英,说道:“马卿送去南京吧。”
马士英拿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弘光”二字。
“臣遵旨。”
这位历史上的南明第一个皇帝——弘光皇帝,在此刻,正式踏上了他的皇帝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