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璋顿了一下,才说道:“免礼,起来吧。坐近点儿,让朕好好看看你。”
“你长相的确像你娘亲。唉,一晃就是十九年了。十九年,朕都没有见过你一面,当真是个不称职的舅舅。”
“陛下心忧天下,不被私情所困,乃是桑国之福。”
齐璋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起了吕洪给自己的报告。自己这个心腹给这孩子的评价倒是很高,夸他聪明,行事谨慎,更难得的是不张扬,是块儿能成大事的料子。
“你倒是会说话,不像你爹,几十年了就只会打仗。”
梁欢听了这话也只能苦笑,不好作答。
“听说你路上遭伏,怎么回事?”齐璋也不细究,话锋一转,问起了梁欢被埋伏的经过。
梁欢把当日对曹公公的说辞复述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
齐璋安静听完,才冷冷说道:“勾结火莲余孽,谋杀皇族,泄露军备,真是天大的贼胆!”齐璋像是动了真火,“来人!”
门外的曹竹小跑进来,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
“曹竹!传旨,让大理寺给朕好好查这案子!查不出来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是。”曹竹又是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梁欢也跪下谢恩。虽然梁欢知道皇帝在演戏,但他也只能装出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
开国以来,北境被镇北王梁英经营的如铁桶一般,近些年更是隐隐有了不受中央管制的趋势。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人不想削镇北王的权。
奈何前朝余孽逃入北境以北的北原,借着地利连年犯边,致使多年来大小战事连绵不绝。梁英的意思是集结大军攻入北原,斩草除根。但每次上奏出兵,都被齐璋用其他理由驳回。
梁欢出自北境,更清楚北境本地官员对出兵北伐的意愿有多强烈,只是都被他爹压下来了。个中缘由,说起来也无趣的很。
是以梁欢在京城的处境其实非常尴尬。天下承平二十余年,文臣地位已经反超武将,而大多数文官又看不起梁英这个“只会打仗”的镇北王,连带着也有些看不起梁欢。更有些拎不清楚轻重的人认为镇北王是国之毒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就导致想让梁欢死的人不在少数,保不准皇帝心里也想让这位可以世袭王位的小外甥出点儿意外,但偏偏,为了安抚梁英,还不能真让梁欢死掉。至少不能死在京城。
这也是为何梁欢得知自己被召见面圣时心神不宁的原因。北境可能又出事了,齐璋必须要安抚梁欢,否则梁英叛变,他这开国皇帝只怕要变成亡国之君了。
齐璋又与梁欢闲聊了一阵,大多是些家常,外人看了也只能说句,好一个君臣和睦!
不知过了多久,吕洪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朝齐璋说道:“陛下,宾客已到齐了,接风宴可以开始了。”
“朕知道了,摆驾,去乾清宫。”
齐璋站起身来,吕洪不知何时走到了齐璋身后,伸手扶住齐璋。梁欢又深深看了一眼吕洪,默默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