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不想交好一位医术卓绝的医生。
电视台记者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敏锐的意识到,路青茵一定会是一个爆点。
自媒体蓬勃发展以来,她们记者的工作也难啊。
心里这么想着,表情却一分也没有变,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她顺着李主任的介绍,将话题引到路青茵身上。
茵茵此刻刚好结束最后一个病人的治疗,及时送来的膏药,让她能完成后续这么多人的糊弄工作。
原本慌乱的抢救现场,现在已经彻底平和了下来。
家属们听着自己的亲人说一句:“我感觉不难受了|好舒服|轻松多了。”
这比那些完全看不懂的检查结果,感觉安心多了。
不少人在网上,看过之前人刚刚送来医院现场的情况,看到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一幕,都心生感慨。
“太棒了!”
“之前还听说,除了那次车祸现场之外,只要有路医生在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现在突然相信了。”
“如果不是现场连线,还有周围人都这么朴素,我甚至以为单独给茵茵开滤镜了,她怎么这么好看!”
“呜呜呜,我听到了!目前全部都脱离了危险,上次车祸也是,不用谁开滤镜了,以后我的眼睛自动给路医生开滤镜,最美柔光仙女滤镜!”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觉得路医生也是同样的道理,身上像是有光一样,现在越来越喜欢她了,其实我一开始是颜狗来着,真的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茵茵在采访中,没有太多地强调自己的功劳。
她真诚的夸奖道:“医护人员在现场的抢救,到医院之后的紧急处理,都非常及时有效,我只是帮了一点点小忙。”
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医院里有这么多救人的设备和办法,有这么多能治病救人的医生,是一件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这是在没有法术的情况下,与天争命的勇气和努力,透着无穷的智慧和毅力。
茵茵的圆溜溜的杏眼如水洗过一般,清澈又透亮,语气中满是尊重和敬佩。
不管是在场的医护人员,还是透过镜头,看这个新闻现场连线采访的观众,都能清晰的体会到她的发自内心的情感。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有不少刚刚认识她的人,突然体会到了这种直击心灵的感动,忍不住在社交平台上发言。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真心实意的喜欢路医生了。”
在采访快结束的时候,茵茵被问到救了这么多人的感受。
茵茵皱皱秀气的眉头道:“希望大家多关注环境污染问题,其实如果水干净一些的话,今天的这场事故,可能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医生,落水者和救人者,都不会这么难受。”
记者接到的任务,本来也有环境这个点,于是就顺着茵茵的话,开始抛话引出更多的内容。
此刻,在不远处的病房中,赶来的运动员都被护士和教练撵回去休息训练。
病房里只剩下金季泽、谭剑、沈令辞、平乐咏,加上张教练五人。
谭剑后怕过去之后,情绪也平复了,躺在病床上,笑着和大家交流身上舒服的感觉。
金季泽却像是还没走出来,他有点忐忑地慢慢挪到病床边,如做错事般低垂着头,闷声道:“对不起,我差点害了你。”
谭剑靠在病床上笑道:“这可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跳下去救人的。”
平乐咏憋了一小儿,也吐出安慰道:“真的不怪你。”
沈令辞也拍拍他的肩膀,温沉道:“没你什么事,别钻牛角尖。”
金季泽却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也可能是被刚刚围观的目光刺伤了,只感觉这些安慰的话,如在浮云一般。
一旁的张教练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他自己刚刚都有些失控。
就像是朋友约自己父母去旅游,却遇上了空难去世,尽管理智上知道空难这个事情怪不得朋友,但是那种“要是他不约我爸妈去旅游,他们就不会死”的念头,这种责怪,是下意识的人性。
刚刚不仅仅是他,那些赶过来的运动员们,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种带着怨气的眼神,还有愤恨的情绪,金季泽肯定感受到了。
他都能察觉到,当事人感知起来,会不会像是利剑一样伤人?
怪他。
张教练正懊恼,要怎么解决手下运动员的这个心理问题,就听见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他猛地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好像是金季泽朋友的花滑运动员,冷着一张脸,拽着金季泽的衣领往病房门口走。
五官轮廓冷峻,夹杂着逼迫的气势,手上肌肉线条有明显的发力痕迹,明明劲瘦,但是只要看金季泽慌促的脚步,和几乎要倾倒的身体,就知道他手上有多大的力道。
“砰!”
金季泽被他狠狠地压到了门上。
沈令辞沉声道:“你看看外面。”
金季泽懵逼了一瞬,感受到身体撞击道门板的痛意之后,彻底清醒了过来,用力挣扎起来。
“沈令辞你干什么!”
金季泽作为运动员,力量本来也不弱,此刻还真的有要挣脱的趋势。
沈令辞目光坚定锐利,将他的手反压到身后,能一脚踹破门板的腿部,向前一顶,将金季泽死死地压在门上。
他修长的脖颈连接着下颚的那块肌肉,绷得很紧,整个人带着强烈到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沈令辞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清冷的金属磁性凉得让人心透,明明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直击金季泽心底。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压迫和疼痛,金季泽不得不透过门上的小窗往外看。
外面此刻全都是舒心的笑颜,那是他们从水底一个个救上来的人。
他们身边围着自己的家人,有年迈的父母,有才到他膝盖高的小孩,也有明显是一身工作装匆匆赶来的青壮年。
与刚刚记忆中的惊慌、后怕,还有那满目乱成一团的哭嚎和求助不同,现在显得宁静了很多。
这不仅仅是十多条人命,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
平乐咏也凑过来,透过被金季泽脑袋挡住了大半的小窗户中往外看,在他耳边小声道:“要是你没有组织这场聚会,他们可能现在都在为死去的家人痛哭。”
金季泽垂眸,眼睫微动。
刚刚那一声撞击病房门发出的响声,引来了外面的关注。
茵茵敏锐的回头,透过窗户和狭小的缝隙,目光和沈令辞相遇。
她有一瞬间被沈令辞的目光和表情惊到,那时和平时面对自己的温柔完全不同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道:“最要感谢的,应该是下水救人的那几个运动员才是,我刚刚才给他们治疗完,水里的污染,差点就要毁了他们的运动生涯……”
茵茵给指了指方位,大家的目光也都看过去。
被沈令辞压在门边的金季泽,脸恰好对准那个小窗户。
如同大头贴一样,清晰又醒目地将整张脸都对向了外面。
他听不到外面说的话,只是感觉突然所有人都看过来,然后和他目光对视。
下一秒,就如植物大战僵尸的终极攻击一般,哗啦一下就涌了过来。
金季泽一瞬间惊了。
沈令辞眼睛一眯,强大的力量带动金季泽像是带动大号玩偶一般,一拉一推,开门关门,干脆利落地就将金季泽推到了门外。
关门前,沈令辞淡淡道:“茵茵说谭剑还要静养,别放人进来了。”
关上门后,他就将门锁死,留金季泽一个人在门外,面对所有家属的热切感谢。
沈令辞冷着脸,斜靠在门边的视线死角中。
张教练早已惊得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
沈令辞看向谭剑:“不介意吧?”
谭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救人他也没想着出名功劳之类的,他朝沈令辞竖起大拇指。
沈令辞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门边,身体修长挺立,看似一副冷淡的样子,耳朵却时刻在注意着门外金季泽的动静。
“你们原来都是国家队的游泳运动员啊,什么时候比赛,我们都去给你们加油。”
“那个救我出来的大哥哥怎么样了?”
“他现在需要静养,我代大家转达感谢。”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我孙女不会游泳,要是没有你们,她肯定坚持不到救援。”
金季泽一个人被这么多人围攻,就像是害羞的小媳妇一样,缩在门边,没什么动弹的余地。
真挚又热诚的情绪,铺天盖地地朝他冲过来。
一茬接一茬的感激的话,不断刺激着心中的自责,也刺激着灵魂深处的叭叭叭战斗机本性。
他人也慢慢活泛起来。
路青茵看到这一幕,眉眼都忍不住笑得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门内的沈令辞,身上的冷意也柔和了几分,站直身体,修长的腿带着身体离开了门边,到刚刚张教练坐着的椅子上坐下。
等金季泽带着满头的汗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悠哉的情景。
谭剑率先笑道:“想开了?之前想要超我的气势和斗志没丢在水里吧?”
金季泽抿了抿嘴,然后道:“超还是要超,不过你永远是我哥,队长。”
“呵,还会顺着杆往上爬,我可不会给机会你超过我。”
金季泽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侧头看悠哉坐在椅子上的沈令辞,假装生气的走过去:“好啊你个沈令辞,你看我的手腕,红色还没消,用这么大力气,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沈令辞一脚踹开他:“一边去。”
“走了!”
沈令辞离开房门前,谭剑朗声道:“沈令辞,下次有空再约!”
落水事件掀起了一阵环境治理的风潮。
等事情落幕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
药物研究室中,有茵茵制作出来的成品膏药,再反向推导药方、反向推导合适的剂量和病情,这个工作并不难。
有了先进的仪器,各个中草药中起作用的关键成分,很容易就被提取出来。
在叶津大量数据的支持下,他们也成功的将各种各样复杂的情况,汇总归纳成了大类。
总体来说,就是最常见的重复性损伤,例如贝椒当初的那个非常暴力的动作,要练熟那样的技术,同样的动作不知道要做多少次。
膝盖、腰、肩膀、手臂这一系列的发力部位,有的是关节磨损,有的是软组织重复摩擦导致的炎症,有的是肌肉超负荷使用的疲惫。
叶津总结了所有运动员的最普遍的情况,大类病症,分别对应绿色、蓝色、橙色种膏药。
茵茵手里拿着精致的,比她手工做的精致数倍的膏药,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看起来好精致啊,撕下来也没什么残留,膏体部分看着也很细腻,用专门的机器做果然还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