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中阙暂且不知金暮黎的用意。
金暮黎搬出“五千多岁、早已羽化成仙”的杜宗师,又把仙药无偿赠给妘宇然,都是为了待他腿好,妘家不会在怜惜、同情等渐渐消失后苛待他。
宇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学习制造毒药暗器,等腿不再残废,能走路了,定会更加勤奋。
若来日成就和老大老二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赶超妘千陌或妘百草,就难免被嫉妒。
保不准妘千陌自觉继承地位受到威胁,而想朝他下手。
到那时,金暮黎以及背后的杜宗师,就会成为被妘千陌甚至整个妘家所忌惮的力量,而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加害宇然。
当然,这只是人心隔肚皮,以防万一。
最好最理想的,仍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吃了通筋活血的仙药,妘宇然便等于开始接受治疗。
善水也因此省了许多事,只是让福禧每日按他所教方法,力度适中的为妘宇然揉捏推拿,三日后再配合施针。
推拿之后,闲来无事,妘宇然就用笔杆或树枝蘸墨,画各种q版小人儿给金暮黎看。
有时还会直接用手指和指甲点按涂抹,弄出一幅湖柳山水画。
善水惊奇不已,金暮黎连声夸赞,兰尽落眸色幽深。
天快黑时,妘宇然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双膝跪地的小人儿。
待他画完,金暮黎瞧着那张简笔画,噗哧一声就乐了。
画中小人儿磕头稽首,旁边光圈里,写着“谢谢再生父母”。
“六个字儿就想打发我们,良心何在,”金暮黎拍他后背,“心呢,啊,心呢?”
妘宇然笑了起来:“问心得摸前边儿,你拍我后心干嘛?”
金暮黎哼道:“我才不摸前边儿,我怕你讹我。”
妘宇然道:“你摸吧,摸吧,我不讹多,就讹二两银子。”
“呸,”金暮黎笑骂道,“又占便宜,又得银子,你想得美!”
“你是不是怕我趁机以身相许?”妘宇然故意斜睨着她,“那可不会,我贵着呢,你许不起。”
“可不是,你跪着呢,”金暮黎戳戳画中小人儿,“我不许你起,你就不能起。”
妘宇然哈哈大笑。
两人嬉乐玩闹,湖吹海侃,直到去客厅吃饭,才略有收敛。
然后又且谈且走的回来。
看得兰尽落那叫一个嫉妒。
倒不是觉得两人有猫腻,毕竟是人都能看出他俩坦率清白得很。
他只是希望自己也能像金暮黎那样和宇然亲近,而不受半点排斥。
次日吃完晚饭,善水回屋移好灯檠,正将针包取出,做第四日的施针准备工作,金暮黎突然过来找他,还笑得很神秘:“送你个礼物,猜猜是什么?”
两人独处一室,善水未语脸先红,结结巴巴道:“不、不要……”
他本意是不能再要她的礼物,可偏偏只吭哧出两个字,且这两个字的意义还会因场合不同而不同。
金暮黎瞬间就歪了。
她默默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真不要?”
却不待善水表态,就将一只黑色长方形针包放到桌上:“先看看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
善水迟疑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那个看似普通、又觉哪里很不同的半硬布包。
折叠布包里的东西亮相时,善水的眼睛陡然瞪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是、这是……”
“伏羲九针,”金暮黎瞧着他激动的模样,微笑道,“喜欢吗?”
善水嘴唇微张,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那排长短不一的上古针具,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镵针,长一寸六分;
员针,长一寸六分;
鍉针,长三寸五分;
锋针,长一寸六分;
铍针,长四寸,宽二分半;
员利针,长一寸六分;
毫针,长三寸六分;
长针,长七寸;
大针,长四寸。
“敢问九针焉生?何因而有名?”善水抚向那微微泛着银光的针具,手指颤得厉害,“九针者,天地之大数也,始于一而终于九。”
“不错,是个行家,”金暮黎笑道,又扔出一本年代久远的《九针针经》,“好不容易才弄齐,都送给你。”
这套礼物太特殊,善水快要晕过去:“这、这……太贵重了,我……”
金暮黎啧了一声:“不想要?”
善水不敢收,不想要的话也打死说不出口。
金暮黎抬起左臂,从后面搭在他的左肩上,好哥们儿似的道:“我呢,其实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宇然的腿能够快点好起来,所以直接收下别磨叽,四十九天,让他痊愈。”
善水身体紧绷,心脏却嗵嗵直跳。
金暮黎撤开手臂,指尖无意中划过善水后颈,引起他一阵颤栗。
她心道不好,惹祸了。
善水本就对她有意,如今……
这他妈简直是引诱人家犯罪。
想到这里,她拔腿就要逃:“那个,你慢慢看,小心别给妘家人瞧见,免得他们觊觎眼红,让你陷入危险。”
说着话,人已到了门边。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打开门时,善水的头脑已被冲动控制,一反常态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腰。
金暮黎身体一僵,脑子有那么短短一霎的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她动也不敢动:“善、善水,你不用道谢,我~~唔!”
善水已经把她翻转过来面对他,唇也压了上去。
金暮黎瞪大眼睛。
这家伙完全没有接吻经验,饥寒交迫的小狗般在她唇上乱亲乱啃,毫无章法。
金暮黎心里的火山腾然爆发,反客为主,一把将人按在门上。
片刻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金暮黎的嘴唇都被小狗咬破了。
善水盯着被他咬破的嘴唇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惭又羞低下头,一脸不知所措。
整个人像只红透的虾。
“对不起,”金暮黎心满意足的同时,后悔不迭,还因为心疼他而揽错,“对不起善水,我没控制住,我……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说罢,打开门就钻入漆黑的夜。
善水站在原地,又甜又慌,心里乱成麻。
金暮黎回房后关上门,靠着门板拍抚胸口。
妈呀,这个男人太可口,好险吃了他。
她摸摸一咧就疼的嘴唇,有点想笑。
那么生涩,真是个雏啊。
亲一下都是赚了。
叹口气,她躺到床上:可惜不能再碰了,再碰就真的擦枪走火了。
可是不碰,又觉得好遗憾,好惋惜,一想到放弃就有些不甘心。
这么美好的人,还主动送到嘴里,快要同衾共枕举案齐眉,谁放弃,谁特么就是脑子被门夹扁过。
但碰了,就是责任,就得把他接到冥界,放在身边哄。
如此浑金璞玉,她愿意对他好一辈子,可……
自己会不会被那俩举刀杀掉?
杀肯定杀不死,也不会真舍得。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见异思迁,做对不起家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