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柳如是使人悄悄前来传话,那内容可把卞敏吓坏了,怎么泄密的事儿最终扣到了她们姐妹的头上?
卞玉京亦满脸的凄然。
柳如是话说的太平白了,罪名怎么就扣到她们姐妹的头上?那不扣到她们姐妹的头上,难道要扣动抚宁侯的头上,扣到冒辟疆顾杲吴应箕黄太冲顾宁人这等江南名士的头上吗?
这就跟行刺案的幕后主使是鞑子,经手人为河东的汉奸一样,两淮,尤其是扬州的山陕商人,不也是倒了大霉?
秦驸马的遇刺案查了这么久,实际上什么也没查出来。之所以一直没结案,一是因为事儿太大不好显得草率;二是有人借题发挥搞事情,那利益掰扯还没掰扯清楚,怎么能松口?
自从鞑清入关,把张家口的范家等八家晋商豪富封为了皇商之后,这消息传到金陵,两淮的,尤其是扬州的晋商,不少人看着就不舒服了。
扬州城已经耸立千百年了,可现在的扬州人却不是本城的主人了。秦腔翕语满街巷,就是说,在扬州做生意的大多是河东人、关中人和徽州人,他们才是这儿的主人。
尤其是盐事上,河东晋商占据了极大的话语权。因为大明行开中制百多年,河东的商人把粮食转运到九边,再从朝廷手中拿到合法的盐引,从而迅速垄断的河东盐池乃至两淮的盐事。
但现在九边只剩下半个河西还在打大明的旗号。
山陕商人还想在利益重大的两淮盐事上做主角,那不是想屁吃吗?
这就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划分。
借机生事而已。
卞玉京交往广泛,很是知道一些内幕,之前吃瓜吃的也很愉快。却没想到这瓜最终还吃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而且是以一种根本无法抗拒的碾压之势直直压来。
“姑娘,董夫人派人来递了一封信。”
一个侍女走到卞玉京身边道。
后者满是无助的双眼迅速泛起了神采——董夫人,也就是董小宛。她自身的能量不算甚,可她男人冒辟疆是京报的主编,不管是声望还能能量,可都不能小视。
立刻拆开信来看。
可是这一看,卞玉京的心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直接坠入了谷地。
当然,都已经坠入谷地了,那绝对是心里踏实了啊。
纵然这个‘踏实’实在不是卞玉京所想的那种踏实。
“姐姐……”
卞敏拉了拉卞玉京的手,董小宛的来信她也看了,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比起姐姐所谋求的嫁给正经人家当当家主母,现在能进公主府,这也不能说差不是吗?
河东君在这事上无能为力,因为钱谦益为代表的东林党与秦大驸马闹得可不好看。哪怕这是东林党单方面的叫嚣。
但冒辟疆还是能出些力气的。
他现在立场中立,即便与东林党、复社牵连极深,保不准阮大钺那边的文章都还没刊登出来,就被他送去东林党过目了。
但立场中立就是中立。
所以地位比起钱谦益明显不如的冒辟疆反而能给卞玉京运作一二。
但纵然如此,卞敏的唯一去路也只能进公主府,至于卞玉京更是要在监牢里走个过程。
秦朗很清楚近期扬州盐事上的变幻,晋商退了,徽商起来了。而这些新起的徽商中不少背后都与朝廷勋贵重臣有着密切的联系。
甚至都有人跑到了公主府来,只是秦朗没有理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