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自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牛一麒的人了,比家里的少夫人都要了解,但是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对自家少爷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刻。
“听明白了吗?”
“少爷放心,小的记住了。”
“那就立刻去办。”
牛成重重的一点头,把信放进怀中,一股肩负重任的使命感让他整个人激动的满脸通红。
牛家的少夫人姓赵,父亲是灵武的某地知州,但随着战乱也早就失散,不知道是死是活。
赵氏现如今就一门心思的在家宅着,除了初一十五的时候去庙里给父母亲人上柱香,求佛祖保佑平安外,那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乍然看到牛成怀里的这封信后,真给惊的魂儿都要飞了。
“这是真的?”
赵氏难以置信的问道。
牛成回说:“这是少爷亲口给小人说的,信也是小人亲眼看着少爷写的。”
虽然他没有看到牛一麒的正脸,但牛成跟牛一麒那么长时间,说话语气他还能听不出来么?
这真是牛一麒伏在书桌上写的,然后让人把信出来,他人就在门外,看的真真切切。
赵氏不说话了,她本来就知道这是牛一麒的手笔,字迹就是牛一麒的字迹么。
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本本分分的丈夫竟然敢干出这等大事。
这不是倒逼老公爹么?
牛成虎还在前面打着仗,后头牛一麒这当儿子的却跟秦朗搅合在了一块,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家逃离京城,这就是把牛成虎往死里逼啊。
“罢了。”牛家的事儿,牛成虎在的时候牛成虎当家,牛成虎不在的时候牛一麒当家。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当然是听丈夫的了。
如是有着赵氏的配合,牛家的家眷,包括牛成虎的继妻和几房小妾,以及牛一麒的两房妾室,全都顺顺利利的脱出了燕京城。
等到牛一麒醒来后,看着眼前的赵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能佩服燕京站人才济济。
有能把他口音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之辈,还有能把他的笔迹模仿的以假乱真的高手,再加上自己的一举一动悉数在人家的掌控之中,自己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人就已经落入他手了。
那这一切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
而后从燕京到齐东城外,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牛成和一封信便都被送到了阵前。
牛成的屁股都被墩八瓣,到了王英东大营,下马的时候腿都是僵的。
“王师长,您就静等佳音吧。最迟明天,这封信肯定能抵到牛成虎的手里。”军中的某个存在感极低的人说道。
然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牛一麒的这封信还真就出现在了牛成虎的跟前。
“周大奎?”
牛成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可是他手下的老兄弟,也是一干人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这人竟然敢秦朗有联系?
现在他该说周大奎好大的胆子呢,还是该说他咬人的狗不叫?
“俺跟鞑子不共戴天。”周大奎旁的话也不说,闭眼挺着脖子等候着牛成虎的选择。
“给俺滚蛋。”牛成虎气的很,但他又能怎么样呢?真把儿子兄弟全舍了吗?那他还剩啥了?
所以有了牛一麒的这封信,牛成虎的选择就是不言而喻的。
一直在挨炮的齐东清军相当之老实,便是夜里他们都极少趁着夜色对外发起反击,而更多的是修补工事。
从矮墙到堡垒,尽可能的给秦朗军自找麻烦。
所以当牛成虎突然领兵对着董学礼、白广恩部开杀,两边全无预料的清军绿旗,可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管是谭布还是白广恩,亦或是董学礼,都没想到牛成虎敢悍然起兵造反。
他可只有一个儿子啊,还在燕京看着呢。
这家伙不要儿子了吗?
可吃惊归吃惊,挡不住就是挡不住。
要不怎么说变生肘腋最难防呢?
王英东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早就准备好的滋阳军立马开始的强攻猛攻。
“这仗还打个屁啊!”
白广恩恼火不已。
郁闷的喊来儿子白良辅赶紧集结人马,这个时候是能集结多少就集结多少,然后立马突围。
否则稍有迟疑,那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白广恩还要顾着谭布。
要不然他就是能逃出去也要事后吃挂捞。
不过被二儿子白良辅一把扯了住,“爹,这个时候还管他谭布作甚?这一仗败因全在牛成虎,谭布死了是他活该。咱们还是先顾着自己活命的好。”
白良辅可是知道齐东往东去百十里都是没第二座‘齐东’的,直到了蒲台才算又一个节点。
而这个节点再往东那就是利津了。
同时,白良辅还知道蒲台现在根本就没多少人马驻守,保不准齐东一败,秦朗大军就直接杀到利津背后,把整个大清河都封锁了呢。
到时候谭布还算屁啊?
他哥谭泰都可能小命不保么。
到时候又是大量的清军覆没,朝廷还有几个人记得谭布是谁?
周围的亲兵也纷纷来劝白广恩。
都认为白良辅说的有道理,真心没必要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谭布去冒生命危险。
白广恩当即摆了摆手,罢了,就不去管谭布了。
或许人家自己也能逃得一命呢,毕竟是一等甲喇章京,作战经验也丰富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