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曳一刻间,如梦骤然醒来,面对着身后的阿简又权当个没事人一般,收敛了思绪回过头,冲着阿简淡淡的说了一句。
“走,去吃饭。”
言语简洁明了,未等阿简回话,少曳就已经移动着脚步往厅堂方向走去。
阿简见状也来不及多想,只好快步跟上。
可心里也禁不住地泛起了嘀咕:“少曳有时候的行为和温管家真像……”
阳光透过雕花的廊檐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映出了些许斑驳陆离的色彩。
正午阳光正娇艳着,虫儿躲在叶子下面偷偷乘凉,不知竟被那飞来的鸟儿啄了去。
少简两人来到桌前入席就坐,温景楚和老头子二人也早早地便在此等候了。待的看见这两年轻小伙入座后,四人目光皆看向一处空落落的座位。
少曳迟疑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在那个落空的位置上,问道:“千珩呢?为何开饭了也不见人影?”
阿简也默默地跟着搭了一句话,说道:“还没起床?还是忘了通知他来吃饭?”
坐在边上的老头子倒是笑得开怀,乐呵着说道:“方才经过他房间,便叫他了。估摸着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喝酒喝上头喽,酒劲还在呢。哈哈哈……”
其余三人听完老头子这番话,面面相觑均是一片鸦雀无声地,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了水塘里也没有泛起一滴浪花。只有老头独自在那乐呵着。
果不其然,那老头子道完片刻,便听见门外传来稀疏缓慢的脚步声。舒千珩正费劲地,慢慢地一步一脚印地朝着这方向走来。
虽说还不到用人搀扶的程度,但他也已经尽力了,在以最快的速度行走着。奈何就是感觉浑身没劲,脚似千斤重,背像驼着一座大山力不从心,走起路来有一步没一步的。
舒千珩好不容易才走到门边上,伸过树枝般粗壮结实的手臂去扶着门,好为自己的身体借力。
这一幕看得少曳和阿简两人愣住了,少年洁白俊俏的脸上皆写满了狐疑。区区一坛十来碗酒,就成了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酒喝中风了呢,着实有些难以言喻的氛围在空中无形的飘荡着。
舒千珩如千斤压顶般的走过门口至饭桌的这段路,来到席上入座。
阿简满脸关心,心切地问道:“要不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舒千珩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喘好了气,再说道:“不打紧,我已经好多了。”
“人来齐了,开饭吧。”老头子并不觉得舒千珩有什么事,反而是见多了这种宿醉的后遗症,放宽心的说道。
的确,天下第一的老酒,也不是谁都能喝,谁都能受得了它的烈性。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可以算是灵丹妙药继而能强身健体增强修为,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则是伤身催命的毒药,多饮一滴便多一分伤害。
今天的菜肴很丰富,荤素比例配得极好,四分肉菜六分素菜,色香味俱全,还搭了一个汤。只不过这汤是豆腐汤,和鱼头一起熬制,最后去了渣只剩这白乎乎,色泽如牛奶般的汤水精华。更别说,旁人都不知道这汤里掺了药!
这汤是温景楚特别精心炮制,给舒千珩准备的。
人齐了长辈也发话了,阿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却被温景楚叫住了。
“且慢!有言道,吃饭先喝汤。汤得趁热先喝了。”
说着,温景楚便拿起碗勺,罕见地给每人盛了一碗汤。勺子搅拌的几下,汤的香味四溢,未食其滋味,先闻其味美。
五人先后将汤喝尽,点滴不剩,一顿饱餐下来,个个都吃得美滋滋的。最后,洗碗的工作竟落到了阿简身上,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阿简只能乖乖地收拾碗筷直奔厨房而去。
老头子吃饱喝足也不在此久留,跟着阿简后头离去,准备下山开铺子去了。可谓酒客往来,只等老头铺儿开,一闻天下第一美酒名,慰藉江湖红尘事。
届时,屋里只剩下三人。舒千珩缓慢起身,刚前脚踏出大门后脚跟都还没站稳,便觉胸口一闷,整个人失去平衡撞到了门边上。吓得屋内一人仓皇回头,正欲过去扶他,却被温景楚伸手拦下了!
少曳担心的眼神看向温景楚,欲脱口而出的关心却在看到温景楚的脸庞时,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少曳最是听温景楚的话了,连他的一个眼神都能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心里纵然担忧万分,但还是选择了听温景楚的话,不作任何举动,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
舒千珩脱力地靠在门上,只觉胸口开始一阵阵的滚烫,似大火由内焚烧般难受,刹那间,一口淤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届时,温景楚看准了时机,来到了他身后,从背后偷袭狠狠地打了舒千珩一掌!
五脏六腑受到外力的挤压承受不住冲击,即刻一口滚烫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血沫溅到了台阶旁的绿叶之上,染红了一片绿,随后舒千珩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少曳赶紧上前查看,一把扶起舒千珩,嘴里急嚷道:“楚叔叔,你就别戏弄他了,就不能好好给他解毒吗?”
温景楚倒是悠然一笑,从手中甩开了一道白,若无其事悠悠地扇着扇子,言语间戏谑道:“我就是存心戏弄他。”
这一句话是笑着说出口的,用最不正经的口吻,说着最真实的话。
他扇着扇子,嘴角上扬的弧度未曾减去,全都映在少曳眼眸里。
彼时的山坡上,老头儿不紧不慢的走着,一点都不着急铺头开晚了会让人久等。在那里慢吞吞地边走边掐指算着什么东西,自言自语,像是在窥探天机。
半响过后,只见那老头眉头紧蹙整张脸一下子就板起来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喃道:“唉,相冲啊!孽债,孽债……可怜这些年轻人,生不逢时啊!”
说完,老头子感叹地摇摇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有些人,哪怕是知道别人的命运,窥探得了天机,但也做不到替人逆天改命的本领,被注定的谁也跑不了,或许只能期待变数的出现。
人生寥寥,何处不逢时?
这时的厨房里,阿简正努力的在刷碗,纵使有些心绪不宁,但他已然在极力的克制。
脑子是清醒的,双手却不是那么回事。刚还在手上的碗,下一秒就从手底下一滑,直接落了个遍地开花被摔得稀碎。奈何这已经是他摔碎的第六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