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大汉便走到一旁水浅一点的地方,不顾边上有人,直接脱了草鞋,洗起脚来。
洗着洗着,那大汉便对着阿简唤了声。“诶,帮我拿着。”阿简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堆湿漉漉的衣服就甩脸上来了。
那大汉也倒是不客气的,使唤起了人来。
“帮我挂树枝上晾一下,你自己的也晾一下,生病了可别赖我。”
阿简也没有推迟,走到边上,找了棵树,乖乖地把衣服挂到树枝上晾着。随即也脱下自己的外袍,一并挂到树枝上等晾干。
在河里洗澡的大汉,看着这一幕心里倒是挺满意的,嘴角边上洋溢着笑意,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能处!
“誒,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浪清,余国人。”
在听到‘余国’二字时,阿简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说道:“余国,那个靠近海边的渔邦之国?”
“对。”
阿简睁大了睁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你怎么不会水?传闻沧海边上生活的人,水性都很好。”
江浪清笑了笑,说道:“世间上也总有例外,而我就是那个例外。”江浪清笑着,还不忘露出他一口大白牙。
下一秒,阿简头上又多了件衣服。江浪清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扔给阿简了;阿简从头上扒拉下衣服,只见江浪清丝毫不避讳的,光着膀子在河里洗起了澡。
阿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嘀咕着。现在的乞丐,身子都这么白的吗?还细皮嫩肉的。
阿简不解地摇了下脑袋,接着身体又实诚地拧干衣服上的水,抖了几下,挂到树梢上。一边的江浪清倒是泡在河里,舒舒服服的,还吹上了口哨。
阿简找了块地方,盘腿而坐,单手托腮的看着河里洗澡的人。
良久,开口问道:“你这么大老远的从余国跑来昭国,你要去哪里?”
江浪清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去摘榜。”
“哪里?”阿简似一头雾水的。
江浪清从水里蹦起头来,甩开一头长发,从头顶到发梢将水挤干净,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很认真的在洗澡。不管是多么简陋的环境,他也能洗得怡然自得。
他从河里缓缓走上岸边,一手拿过刚才阿简挂到树上的衣服,不管干没干,他都直接穿身上。阿简心里想,这人也太随便了吧!
江浪清走到阿简身旁坐下,开口接着话题说道:“我要去花楼,摘那六层楼上的及首榜,我想成名!”
阿简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七分像乞丐,满腔斗志和热血话的男人。心里不禁替他担忧了起来——走在岸边都能掉水里,还不会水……这样的人,能赢吗?还能活着回来吗?
“小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把阿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急忙回答道:“我姓简,简名予,你也可以叫我阿简。”
“好,阿简。”江浪清老实巴交地笑着道。
“还没谢谢你,我江浪清在此谢过简兄弟的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阿简赶忙摆摆手,说道:“江兄,言重言重,举手之劳不必挂齿。”阿简额头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说出话本里的词。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什么,着实令人冒冷汗。
阿简又问道:“你是江湖人吗?”
江浪清笑笑,说道:“算半个。不过江湖上你想打听的,我基本都可以跟你说道说道。不过我也是一知半解……”
阿简脑袋突然激灵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你知道天机楼吗?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的门派。”
江浪清摸了一下胡子,脑海里思索一番,有模有样的说道:“略有耳闻。”
阿简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快给我说说呗!天机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门派?”
“咳咳……嗯。天机楼呢,立派的时间也不长,立派至今三十七年,天机楼的前身是蜃楼。一个神秘的暗杀组织,擅于暗杀和情报收集。第一任楼主三年前死了,现在是第二任楼主在主事。蜃楼改名天机楼,至今也不过二十二年。”
江浪清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掏了个耳屎。
阿简连忙追问:“这就没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那他们门派武功是什么路数?”阿简往江浪清身上凑近了些,满脸尽是好奇。
江浪清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不管是以前的蜃楼,还是现在的天机楼,他们使用的武器都很有辨识度。统一是一把白折扇。普通师传弟子用的都是没有字的白扇子,而楼主亲传的弟子,则由楼主亲笔题字。传闻,第一任楼主一共收有七个弟子。江湖上比较有名的要数简念、简情、简思、简忧,这四把扇子的主人……”
“慢着!你刚刚说的那几个弟子是什么?”
听到这,阿简的心脏开始加速的跳动,不由自主地打断了江浪清讲话。
“简念、简情、简思、简忧,剩下的那三个不太清楚了……你这是怎么了?”江浪清对阿简突如其来的问话,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阿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整个人的情绪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阿简好像猜到了什么,又不敢去印证自己的猜测,只觉得胸膛一阵火辣辣的,莫名其妙的揪心感涌上心头。
阿简颤颤巍巍的嘴唇开始撬动,暗哑低沉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传出。
“他叫什么名字?蜃楼和天机楼的立派之人……”
江浪清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阿简,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说话吓着他了?
很快,江浪清便回了阿简的话。
“简少之。”
听到这三个字,阿简就像如雷贯耳,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阿简假装镇定,想听他继续讲完,问道:“那后来呢?他的弟子们呢?还有……他是怎么死的?”
江浪清看了一眼阿简,摸摸胡子又继续开始说道。
“简少之最有名的徒弟还数那把‘简念’的主人,可惜早已销声匿迹了,江湖上再也找不到踪迹。但最厉害的,还是那个暗门出身,十五便年少成名的弟子;可惜了,他那位徒弟,非完好之身,听闻身上有某处残疾。”
感叹之余,江浪清还不忘观察阿简的情绪。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经意的话,伤害到这位小兄弟。
“前身蜃楼还分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统一称为暗门,江湖人都惧怕他们,尤其是那位十五岁的少年。他的成名战,至今都能让江湖上的人闻风丧胆。一人一扇单挑一个宗门,最后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门派几百号人!但后来江湖上也很少有他的传闻,传说是死于仇家之手,也有的说是出家了……”
江浪清边说,还时不时的看看阿简,看到阿简额头上冒汗珠,江浪清赶紧伸手贴在阿简额头上,心切的问道:“简兄弟,你没事吧?不会是生病了吧,你可别吓我!”
阿简伸手推开了他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我没事。”然后又反过来继续追问道:“他怎么死的?简……少之……”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爷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