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再一打听,那日张九姑娘不但去过温泉庄子,而且就在前不久,五房的婶子还去过保定府,向明家长房的祁大奶奶提过亲事,提的是祁大奶奶的小叔子明轩,说的就是张九姑娘。 不过,明轩还在孝期,五房婶子也只是提了提,并没有落实下来。 祝氏张着嘴,好半天才闭上。 她想来想去,让陪嫁婆子出去找了位千金科的大夫,大夫收了婆子塞的银子,给祝氏诊过之后,便告诉祝氏的婆婆,祝氏体寒,要好生调养。 体寒事关子嗣,祝氏的婆婆自是心急,祝氏便趁机说到温泉庄子住些日子,只是现在还没出正月,祝氏担心亲戚们会说三道四。 祝氏的婆婆一听就不高兴了,那是她孙子,关别人什么事? 再说,那温泉庄子明明是她们家的,可却被二房和五房的人隔三差五借去用着,儿媳妇脸皮薄,说借就借,她这个当婆婆的又不能拦着,现在好了,就说儿媳妇过去调养身子,看看那些不要脸的,谁还好意思往庄子里领外男。 次日,祝氏和丈夫张瑞祥便去了温泉庄子。 只是祝氏还是低估了二房和五房的人。 他们在庄子里刚刚住了三天,二房的张瑞平便带了两个朋友,连同两名女伎一起到了庄子。 他们来找张瑞祥,拉着张瑞祥在庄子里吃酒。 那是丈夫的堂兄,祝氏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只是忍了。 喝到晚上,张瑞祥回来,和祝氏说道:“我居然不知道,咱们张家居然要和保定府的明家亲上加亲了。” 祝氏忙问是怎么回事,张瑞祥便说是二房的张九姑娘,要定给明家的三少爷明轩了,而且,明轩的两个亲姐夫都是进士,除此以外,他还有个很有本事的姑父。 张瑞祥啧啧:“都怪祖父,那年老太爷不让老姑太太迁坟,大爷爷和二爷爷都不插手,就是咱祖父带人去的保定府阻止明家迁坟的,当时都动手了,咱祖父还被明家三老爷咬了一口,如果不是祖父把明家得罪了,如今和明家结亲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九妹妹。” 他们三房也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祝氏没有说话,张家的人可真敢想啊,那个明轩的确条件好,可这么好的条件,人家干嘛就要非娶你们张家的姑娘? 你们张家姑娘是天仙,还是你们张家有权有势? 什么都没有,就连待客的地方,也要用孙媳妇的嫁妆充场面。 “堂兄准备在庄子里住几日?”祝氏很反感,若是张瑞平自己也就罢了,他还带着两名女伎,明知她也在这里,居然还带女伎过来,也太不知礼了。 “堂兄和堂嫂关系不太好,他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张瑞祥有点心虚,这庄子是媳妇的,不仅如此,他现在花的用的,也都是媳妇的,他在媳妇面前没有底气。 正在这时,丫鬟来禀,有祖孙三人错过了宿头,想在庄子里借宿一晚。 “是个老婆婆带着孙子和孙女,老婆婆已是花甲之年,孙子十七、八岁,孙女十三四岁。老婆婆自称姓花,是京城人氏,来这里寻医的。” 祝氏点点头:“寻医?这附近有出名的大夫?” 她想起那日二房婶子说在这里只能找游方郎中。 祝家是祁县人,祁县有药都之称,祝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因此,祝氏对这种问题比较留意。 “距离咱们这里二十多里,有个叫董三贴的老郎中,家里有祖传的方子,这位花婆婆,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到了冬天日子难熬,所以特意来求董三贴看病。” 难怪二房婶子说是游方郎中,原来这附近还真有位郎中,不是坐馆的大夫堂医,就是个郎中。 “可怜见儿的,就让他们在外院的客房住下吧,烧些热水送过去,老人家上了年纪,本就有病,泡泡脚舒服一些。” 没想到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有人来禀,有位来打猎的公子,在山里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才寻到下山的路,可这个时辰,也不敢赶夜路了,便想来庄子借宿。 又是来借宿的? 祝氏让婆子去问问庄子里的人,平时是不是也有借宿的。 婆子很快便回来,原来这座庄子依山而建,离官道并不太远,常有京城或者保定府的公子哥儿们来山上打猎,偶尔也会有在此借宿的,一个月里总要有几回,倒是最近可能是过年的缘故,没有什么人,今天这还是头一次。 既然来的是位公子,祝氏自己不方便,便让张瑞祥过去看看。 没多会儿,张瑞祥回来,啧啧称奇:“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就是不一样,乍一看,我还以为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唇红齿白,秀秀气气,若不是举止有几分粗鲁,还真就是个姑娘了。” 祝氏白他一眼,问道:“看着像是正经人家的吗?” “正经,肯定是正经人家,那衣裳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对了,他还带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大胡子,看上去很有气派,他们把今天的猎物全都送给咱们了,有六七只野兔和两只山鸡,这行事,可真够大方的,你是不知道,这过冬的野兔山鸡是最肥美的。” 说到这里,张瑞祥还忍不住咽咽口水。 可惜,他不会武功,守着这么一个宝山也没用。 祝氏叹了口气,有野兔山鸡,也是要便宜张瑞平那些人的。 没想到,小两口刚刚睡下,丫鬟又在外面通报:“二房的大爷和四少爷连同五房二爷和三少爷全都来了,让爷快点出去呢。” 祝氏吃了一惊,二房的大爷和五房二爷,就是他们隔着房头的伯父和叔父,他们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 张瑞祥连忙穿了衣裳出去,一边走一边让人去张罗酒菜。 祝氏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心口堵得慌。 明明全都知道她来庄子里养病,这些人却连一天都不想多等,全都过来了。 这是她的嫁妆,那些人出出进进,完全是当成自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