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好屋内的炭火，又收拾完先前掉在案桌上的糕点碎屑，确保没什么遗漏后，阮司乘方才脚步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不知不觉间，距离妹妹九死一生的蛇毒之祸，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里，他费尽心机，才终于在今天谋得了与林家搭线的机会。

他想着一会与林家人的会谈，想着谈完后，就可以借着林家的手，为妹妹找来个太医看诊，日后专门为她调养身体，想着……

阮司乘想了很多很多，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向林氏拿门锁钥匙时——

“不可以。”

林氏垂眸，语气平淡，一如这些年她永远维持的那般不争不抢。

任凭阮司乘好话说尽，她也只是静静的捧着茶盏，眸色略带点恍惚的看着面前已有了大人模样的少年。

孩子到底是大了啊……

她闭了闭眸子，再度睁开时，又是一片漠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出去的目的吗？”

林氏顿了顿，她看着面前的阮司乘，一字一顿。

“你是嫡长子，有些东西，你不能沾，连碰都不能碰，一旦有所接触，你不会再有第二条路。”

“母亲，这是我的选择。”

阮司乘攥紧了拳。

他看着面前这个美貌的妇人，心中却是一片风暴翻涌。

“母亲，我的路，你该让我自己走的。”

“可你是嫡长子。”

林氏依旧不为所动。

“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单单是你自己。”

宫廷斗争又岂是那么好插手的？

她当初的选择，已经让林家元气大损，更别说如今阮司乘要牵扯到的，是皇位之争。

皇位之争啊，只会比她当初的后位之争更加惨烈。

她不想让林家毁在阮司乘手里。

阮司乘是个聪明人。

他很快就看出了林氏的意图。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林氏的意图，他知道，今天的林氏，绝对不会让步。

怎么办？

对林氏动手吗？

阮司乘垂头站在门口，神情不断变幻。

良久——

他低着眸子，跪了下来。

“娘。”

“回去吧。”

林氏神情微冷，可最后也没有半点犹豫。

“记住我的话，有些东西，你沾不得，好自为之。”

不要去争，好自为之……

阮司乘突兀的发现，他对林氏的这话，居然心中毫无意外之感。

鬼使神差之下……

“我只想要个太医。”

阮司乘模样平静，不卑不吭。

“妹妹之前被……”

“不用再想着什么花招。”

林氏已然做出了拒绝交谈的模样。

“回去吧。”

哈？

阮司乘笑了。

一点点的从上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废后保重。”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也不曾看林氏是什么表情，转身便走。

林氏做的，比他能想到的更绝。

翻墙，钻洞……

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冷宫后，十五岁的少年回到了自己与妹妹的小院。他站在前院里，一点点的看着飘雪，神情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