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么阿软是不是不会死？

如果不是自己带着阿软走上了这条水路，如果不是自己……

哪怕是被带回来北雍，阮司乘也依旧沉浸在这些如果中。

怎么会呢？

怎么就会掉进河里呢？

江玄烨和江玄暻也理解不了。

他们把阿软写进了北雍史，江玄烨坚定的将其称作北雍帝后，江玄暻则毫不相让的写上了秦王妃的排位，两兄弟以阮软旧日的衣物，各自立下了衣冠冢。

他们沉寂了很久。

久到最后，两兄弟看着几近浑浑噩噩下来的阮司乘，最后也只是将人驱逐了出去。

去哪里呢？

茫然的站在北雍皇宫门口，阮司乘看了看天，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着……

等走到尽头时，他发觉自己居然来到了自家妹妹丧生的河边。

流水依旧是那么急速，阮司乘闭了闭眸子。

“说来奇怪，这几天，应天长河的水，是不是清澈了不少？”

突然，就近路过的水村中村民交谈声，引起了阮司乘的注意。

“你这一说，好像还是真的？”

“水流好像也变了？”

“水流没有吧？不是依旧这么急促的吗？”

“嗐，我说的是河里的暗流，也是这些天听那些渡河筏子的掌舵手说的，好像突然就没了！”

“这事倒是稀奇！”

“还有更稀奇的呢！”

“说说？什么更稀奇的？”

“听说有个跳大神的神婆说，这应天长河里，好像是有一位至善至纯的魂灵成了河神，以后啊，这应天长河还能更太平下来！”

“真的假的啊！”

“再过些日子看看这应天长河是不是真的如那个神婆说的越来越太平不就行了？但我觉得这八成是真的！”

“确实，你还别说，现在回头想想，我这几天捕到的鱼都好像是比之前要多上不少！”

“难不成真的生了河神？”

…

…河神？

阮司乘张开了眸子。

一个念头突然就涌上了他的心口。

至善至纯的的魂灵成了河神……

还就是这几天……

难不成是……

阮司乘那原本好似枯土的心脏，突然焕发出了一种新生的活力。

他二话不说，当场就去找了各种神鬼之事的话事者。

得来的结论，无一不是这应天长河之内，新生了一位护佑太平的河神！

是阿软！

一定是阿软！

阮司乘回头便在应天河边住下了。

他建造了一座神女庙，庙里供奉的是他亲笔所绘的阮软画像。

对于这幅画像，其实阮司乘是不满意的，即便看了这幅画像后的人，都下意识选择相信了神女的存在，可他依旧觉得这幅画并没有画出自己妹妹的百分之一美貌。

他看着应天长河的水一天比一天清澈，一天比一天甘甜，水流一天比一天的缓慢，以至于渐渐转成了温柔的流水。

他看着鱼虾渐渐有了踪影，各种难见的水生动物也慢慢浮出了水底，周边的黄土一点点被润泽，渐渐形成了肥沃的土地……

他看着有关神女的事迹开始逐步在两国之间流传——

他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香火，恍若依稀能听到耳边自家妹妹那一声娇娇糯糯的“哥哥”。

对于神来说，香火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阮司乘这么想着，从来不会断了庙内香火。